元昭双手双脚被绳索捆紧,嘴里塞着一团绸布,整个人头高脚低地挂在马上,被颠得头晕眼花还想吐。
骑白马的少女回头看了元昭几眼,奇道:“这人还蛮乖觉,老老实实的,这一路挣都不挣一下。”
骄横女郎不高兴了:“你老看他干什么?”
骑白马的少女暗暗一撇嘴,面上却笑吟吟地道:“好奇嘛,我还没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此贫贱,也敢来选太子舍人,不过算他有福,虽然一定选不上太子舍人,却入了公主殿下的青目。”
这一行人行至内城,言语便没了顾及,直接叫出了骄横女郎的公主身份。
中都共分三城,外城、内城与皇城,一条秦淮河贯穿三城,载起无数沉浮兴衰。外城是庶族与平民的生息之地;内城则由皇亲贵胄、世家大族修园建府;皇城便是天子居所。
当今天子子息单薄,膝下只有二子一女:信王刘瑕、安王刘璞与南嘉公主刘环。南嘉公主因为是独女,在天子面前相当得宠,按旧例公主十岁之前要出宫开府,南嘉公主如今是及笄之岁,却去年才开府,并且因为思恋父母仍在宫中长住。
刘环虽然脾气大,但也好哄,听骑白马的少女这么说,神色缓和许多。
旁的人听少女先提起太子舍人这事,心中一动,也接上话头:“陛下的圣心当真难测,东宫之主迟迟不定,却先选起了太子舍人,真是奇哉怪哉。”
刘环轻嗤一声,说:“蠢死你们算了,这有什么奇怪,既然开始选太子舍人,当然是要准备立太子。”
周围人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夸起公主真是冰雪聪明、心思玲珑。
元昭:“…………………………”
他听了这一路,也大概摸清了这群人的身份。别看这些男女个个锦衣华服、态度高傲,但细细论来,他们要么是刘环生母佟贵妃的亲族,要么是出身末流世家,一个个来捧着这位公主,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得些好处,再趁机探听些消息。
一名青年最为奸猾,他语气忧愁地道:“为公主想,当然是安王入主东宫最佳,安王殿下不仅品行出众、才德俱佳,而且与公主一母同胞,来日继承大统,必定会晋封您为长公主,那时是何等的风光荣耀?只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是信王占优,皇后殿下还出身王氏……”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
这条街住的已是内城中最靠近皇城的街道之一,整条街只有两座府邸,右边是南嘉公主府,左边是晋王府,两座府邸的大门斜斜相对。
而他们前方数步就是信王府的大门,一群披甲骑士分列两道,一名白衣青年从马上下来,正是信王刘瑕。
刘瑕向这边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不大耐烦,这神色在旁人脸上是讨嫌,在他脸上却自成一种简慢风流。哪怕是刘环看见这个异母哥哥,脑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竟也是自惭形秽,随后才想起对他的厌恨。
刘环不由往身后瞧一眼,心中发紧。她不是第一次掳掠美少年回府,但还是第一次被刘瑕撞个正着,避是肯定来不及了,只能上前行礼。不过往好处想,今天抓的这人一直老老实实,刘瑕又一直不用正眼瞧她,多半不会管她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