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有许久不见,只是知道夏倾城在屋内,陈止章的心便扑通扑通撞个不停,宛如情窦初开的懵懂少男。
他屏住呼吸,单手抓起一条圆凳,轻声放在床边,而后坐了上去。
这是他第二次忘记身周一切,眼中只有夏倾城。
第一次,是在他上到剑山之后。
那时,年少轻狂的陈止章听说有个叫林中立的人被剑痴收为了弟子,心下甚是不服,千里迢迢赶去中原,甚至来不及多想,纵身跃上剑道,在踏上第八十九根剑道的时候,他便已经体力不支,晃晃欲坠,仅凭着心中的那一份不甘,终于踏上剑山山顶。
他穿过树林,见到一座茅屋,便走上前,正要敲门,却忽然闻见娇笑之声。
那笑声并不抚媚,甚至有些粗犷,却令陈止章如痴如醉。
他便收回手,绕过木屋,见三人在屋后的一片空地之上。一名银发蓬乱的老者手握木剑,一名年轻男子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另有一女子站在一旁,捂嘴窃笑。
那笑声,显然是这女子发出来的。
虽然陈止章与夏倾城相距数丈,其身周还有两名男子与数不尽的树木。但在陈止章眼中,此时天地之间,仅剩他与夏倾城二人,夏倾城捂嘴窃笑,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
他这般痴痴地看着,却惹恼了视夏倾城为掌上明珠的剑痴。
剑痴双目一凌,挺剑而上,剑尖在离他喉咙一尺之外停住,厉喝道,“来者何人!”
那时,陈止章已是剑法了得,不似林中立只有脚下之功。尽管如此,他仍是拱手抱拳,毕恭毕敬地答道,“在下陈止章,特来拜访剑痴前辈,希望剑痴前辈能够收在下为徒。”
剑痴哪里肯收,只怕他是个心思不轨之人,自己受伤送命倒也无妨,若是宝贝女儿受点疼痛苦楚,哪里能行?他将头一撇,毫不留情,“不收!滚!”
陈止章当时满脑子皆是夏倾城,对于其他事物或话语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待走到悬崖边上,才想清楚剑痴的话。
但既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哪里能够回头?他苦笑了一声,顾自跃下山崖。
动心只需一瞬,忘情却要一生。
陈止章坐在床边,离夏倾城不过数尺距离。尽管夏倾城白了头发,沧桑了面孔,在他看来,夏倾城依旧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他想伸手去抚摸夏倾城的面孔,又担忧如此冒昧之举会引夏倾城厌恶。
尽管夏倾城昏迷不醒,他依是不愿。
他便只是痴痴地望着。
这一欣赏,便是整整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