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紧急召见了除礼部尚书外的其他五部的负责人,至于尚平,被他暂时丢到侧殿里去了,等他这边终于商量出眉目来,尚平也被提来反复问了好几遍。
刑部尚书亲自提问,将他们开始的第一笔交易谈起,直接把尚平虐得冷汗淋淋,几近昏厥于地。
尚平刚才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赵捷兄弟身上,一是对方不在这儿,没法反驳;二是梁帝也不屑于与他计较他们之间的猫腻。
可刑部尚书不一样,他在刑部多年,什么样的案件没见过?
问的问题不仅细还刁钻,哪怕全程他都没说“尚平撒谎”这四个字,却是用行动将他的伪装一点一点的剥下,连他手上的证据一大半是别人送来的他们都知道了。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四尚书一侍郎便不再关注尚平,而是看向皇帝道:“陛下,厉副将和卢小将军到达江陵也有近二十天了,时机已成熟,您传召赵捷回京问话吧。”
“若是他不回怎么办?”
“着令厉副将和卢小将军杀无赦,”兵部尚书冷着脸道:“通敌叛国,本就是诛族大罪,现有的证据够杀他十回的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工部尚书便幽幽地道:“不过还是尽量将人召回,在江陵动手变数太多。”
其他人点头,表示无异议。
毕竟,江陵那里有赵捷的兵马,局势太过复杂,皇帝见大家意见统一,立即让兵部尚书去安排。
大家这才看向跪趴在地上的尚平,刑部尚书皱了皱眉道:“陛下,此时不宜走漏了风声,所以尚大人得留在宫里。”
皇帝表示没问题,让他到慎行司住几天就是了。
刘公公就客气的请尚平下去,慎行司是皇宫里的监狱,一般关的是犯了错的宫女太监,进了里面基本上想要全乎出来的难。
可尚平不同他人,他不仅是朝廷的官员,还是自己跑来自首的,且还算配合,所以没人对他用刑,只是找了个安静的牢房把人关进去就行。
可尚平还是觉得难受,从心到身,一种惶恐到极致的沉重感紧紧地抓着他。
他要完了,祖宗基业也要完了,尚家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上,他要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尚平忍不住哭出声来,心中后悔不已,同时更恨赵捷和赵胜,当初他就不该听他们的话,什么有了钱就能助尚家更进一步,超越林氏成为江南第一大族。
他不要成为第一大族了,其实第二也挺好的,何况他们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关系一直好,何必争谁一谁二?
听到隔壁传来的哭声,其他牢房的宫女太监皆一脸懵,他们都被用刑了呢,眼泪都没掉几颗,这人不仅全须全尾,还有好吃的好喝的,有什么可哭的?
有太监受不了,直接冷嘲热讽道:“杂家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从小就叫人断了子孙根,也没法有子嗣后代了,如今看来是要连命都没有了,杂家尚且不曾哭几声,你这人富贵荣华皆享了一遍,有什么可哭的?”
这话一出,其他监牢的人更想揍尚平了,可惜他的牢房是单独的,打不着,只能言语刺激道:“这位大人是犯了什么事?莫不是要抄家灭族了?说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尚平脸色涨红,怒道:“你们胡说什么,我尚家好得很,怎么会抄家灭族?”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也有些害怕,刚才在勤政殿他已经把底全透光了,陛下不会真的以通敌罪叛他吧?
那样尚家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尚平悲从中来,又哭了,其他太监宫女:……这人眼泪也忒多了吧。
尚平直到宵禁都没回来,已经有所准备的长平和管家心头不安,却还是勉力撑住了。
可暗中盯着的两拨人却有不同的反应,易寒悄悄的带着人撤了,回到郡主府,一个护卫高兴的道:“队长,我是看着尚二老爷进宫的。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易寒点头,“兄弟们这几日都累了,先去好好休息吧。”
而被曲勇留在这里的曲敢却心头有些不安,“今天姑老爷怎么没回来?”
跟他一样回到落脚处的家丁不在意的道:“或许是有事外宿了呢。”
他挤眉弄眼道:“春宵苦短,姑太太不在京城,姑老爷出去玩玩不是正常的吗?”
曲敢踹了他一脚道:“放屁,主子们的玩笑也是你能说的?”
另一人则道:“我今天下响看见姑老爷进皇城里了,多半是衙门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