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罢早餐,玉露禀报,汪家老太爷携嫡孙女汪妙言前来拜年。
经此一役,徐家产业被贺家全盘接手,彻底退出了江南道的丝绸行业,只保留了在京城的两家锦绣记老店。汪家也元气大伤,退居二线。现在江南道的丝绸龙头是既得了实惠又收获了名声的贺家,钱家紧随其后。
汪直华彻底歇了要与徐家一较高下的心思,又念在徐家的援手之恩,自己唯一的儿子才能活下来。两家竟然结成了通家之好,恐怕徐老太爷在世时也没想到。
汪直华与徐老夫人在花厅叙话,打发徐婉真、汪妙言两个小姐妹自己去玩。
汪妙言嘟着嘴,道:“我听说你家出了事,便想来看你,又顾忌你正在重孝,不便探望。你倒好,我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你一封都不回。”
徐婉真对汪妙言这个闺中姐妹一点印象也无,前段日子家中事忙,郑嬷嬷安排的课程又紧张,习字、作画、弹琴的时光又有韩茹娘一起消磨,哪里想得到汪妙言。今天她来,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姐妹。翻找了一遍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知道两人以往也有些交情,苏州城的商家千金们聚在一起时,常是两人作伴。便道:“过了年,我们就要上京了。祖母请了嬷嬷来教我规矩呢,你的信我都没见着,想必都在祖母那里。”
汪妙言因枫林渡口的事,本就觉得矮她一等。这次见着徐婉真,跟以往相比多了几分陌生,举止娴雅端庄,走动间有暗香浮动。见她不如以往热情,还以为徐婉真心下对她鄙薄,强打精神施礼道:“婉真,汪家之前确实对不住徐家,妹妹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徐婉真并不了解汪妙言的真性情,忙将她搀起来:“妙言切勿如此,家族的事,哪里是我们女儿家能做主的。”
汪妙言见她如此,心下更确定了徐婉真看不起她的念头。若是放在以往,两人之间哪里会如此客客气气,她若是赔礼,徐婉真定会嗔怪她多礼,定要来挠他,闹得她求饶才罢休。心下恼怒,既然你待我如此,我又何苦来哉?心里想了许多,但面上并不显露,只堆起虚情假意来说话,枫林渡口的事当下只字不提。
汪妙言心头的这千回百转心思,徐婉真哪里知晓,她本也是第一次与她相处。两人一起回了映云阁,让葛麻去邀了韩茹娘前来,三人一起在院子里,就着冬日暖阳,刺绣说笑。
午时,徐老夫人留了饭,汪直华才带着汪妙言回家。
进了自己的房间,汪妙言一直笑吟吟的脸便垮下来,扯掉头上的钗环扔在地上,气愤地道:“她徐婉真凭什么看不起人!家里产业都卖光了,还不如我们家呢!”
冬雪忙蹲在地上,去捡拾首饰,汪妙言一时气愤,伸腿将她踹倒在地,道:“捡什么捡?!徐婉真现在戴着孝,都比我精心打扮的好看。还有那个韩茹娘,那张脸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少女的嫉妒心,让她失去了理智,也忘记了冬雪在枫林渡口的忠心护主。
冬雪含泪收拾好,默默退下。汪妙言还犹自气愤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