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想了想,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错,点头道:“那就这么判,让他们给顾景云的妻子赔些车马费就行了,反正人也没伤着。”
周毅本来还想查下去,现在也没了继续查的欲望,只怕越查自己越挣不脱。
“把欧通判请来,这事我要好好的与他谈谈。”周毅目光幽深的道。
师爷应下,带着捕头先拿到了那些家丁的口供,这才去请欧通判。
欧通判还真不知道他侄子干的事,所以被周毅甩了一脸的口供后还有些茫然。
而此时,黎宝璐正趴在屋顶上看下面的书童和小厮急得团团转。
他们今天早上把公子送进考场后一回来就知道他们派去阻拦顾景云入考场的人被抓了。
这倒没什么,要命的是车上还没他们要拦的人,而且他们的人也被扭送去了府衙。
他们没想到顾景云生命力这么顽强,这么多“意外”他全部躲过,所以这最后一招是临时想的,更是临时布置的。
匆忙之下,除了车夫是另外雇的,其他人皆是欧家的家丁和庄户,一查就底儿掉。
要是只抓住车夫也就罢了,关键是派去支援策应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全被抓了。
他们的身份一暴露,傻子都知道是他们欧家干的。
俩人现在完全是六神无主了。
他们平时只是帮公子跑跑腿,听他发发牢骚,伺候他笔墨,对这种事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而公子现又在考场里,九天后才能出来……
但九天,都足够他们变成尸体又在乱葬岗被狗啃光了。
俩人没敢告诉欧通判,知道这事一旦被他知道俩人必死无疑,最后俩人凑在一起嘀咕,“这事必须不能捅到老爷那里。”
“人都被抓了,他们的身份根本经不起推敲,一查就知道。”
“所以得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书童低声道:“周知府忙得很,不可能事事过问,这就是两辆车相撞的小事,只要有人接过这案子我们就能私下运作了。”
“可公子不在,谁会听我们的?”
书童意味深长的道:“袁老爷是老爷的幕僚,他在衙门里就能代老爷发言,只要他出面,自然能把这事压下,说不定还能把我们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捞出来。”
小厮犹豫,“袁老爷要是不愿意帮忙呢?”
“他会愿意的,你可别忘了,这事是他儿子给公子出的主意,”书童冷笑道:“他以为他做得滴水不漏?公子又是傻子,怎会被人挑拨了都不知道,不过是看他还有用,没有点明罢了。”
“你想,他一家老小都要仰仗老爷,若让老爷知道他儿子私下撺掇公子做这些事,他还能落好?所以这事他一定会帮忙。”书童拉住小厮道:“宜早不宜迟,走,我们去找袁老爷。”
黎宝璐沉思片刻就离开屋顶,找到欧家后院的侧门敲门。
看门的婆子打开门后发现不认识黎宝璐,便蹙眉道:“你找谁?”
黎宝璐忙抓了十来个铜板塞她手里,羞涩的道:“大娘好,我,我想找我表姑,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这宅子里。”
婆子收了钱脸色稍霁,塞怀里后温声问道:“你表姑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后院这么多婆子丫头没有我不认识的。”
年年侧门都有人来寻亲,婆子已见怪不怪。
“我表姑不是丫头,”黎宝璐急声道:“她是个太太,我表姑父姓袁,据说是给一位官老爷做幕僚,可能干了,我还有一个表哥,特别聪明厉害……”
黎宝璐说的模糊,婆子却一拍大腿叫道:“哎呦,你说的是袁老爷吧。袁老爷都跟着我家大人有十来年了,从我家大人当县令时就跟着了,袁公子的确聪明,据说功课都比堂少爷好呢。你是袁家的亲戚?那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该到袁家去才对,他们家也在我们府上,不过我们家大人倚重袁老爷,让人给他开了角门,他们家不必走大门,可从角门自由出入。相当于独门独院,自在的不行呢。”
黎宝璐面上激动,有忐忑的低下脑袋,“只是我家与表姑家不常来往,三年两头才通一回信,要不是上次表姑让人稍一份年礼回家,又说了下自己的近况,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广州呢。”
她低落的道:“以前我们富贵时不曾上门,现在落魄了便来找她,我怕……”
“姑娘别怕,”婆子安慰她道:“袁太太脾气好得很,又温柔又善良的一人,看见娘家亲戚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袁老爷和袁公子也很好,特别是袁公子,哎呦,我就没见过比袁公子脾气更好的人了,”说罢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家堂少爷上届考中了举人,那头颅好像就只能看到天王老子,平时对着自己的亲老子都是用下巴对着的,还能看见谁?可袁公子不一样,袁公子读书比堂少爷还厉害呢,可哪怕是对着我们这些下等婆子也是客客气气的,我们常说这才是读书人的风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