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手里的金蛇剑纵然剑影森寒逼人，殷水流却暗自摇头。

夏雪宜的这门《金蛇剑法》过份追求繁复，显得花巧太多，那是夏雪宜的天性使然，最喜在平易处弄得峰回路转，使人眼花缭乱。夏雪宜不是名门正派出身，所以自创的《金蛇剑术》与华山派等名门正派的武技丝毫没有相通之处，讲究的是一个另寻蹊径，异想天开，与武林正派的武学要旨背道而驰。

倘若碰到寻常高手，《金蛇剑术》这门诡道剑术或有克敌制胜之妙，但是对付殷水流，却是半点作用也欠奉。

《金蛇剑术》的剑招变化着重繁多，而殷水流最不怕的就是对方的这种繁多变化。袁承志每一招金蛇剑法变化刚起，他就已经能够看到了下一着——

袁承志处处受制，逐步落在下风，便是基于此点。

几个月后的盛京，袁承志行刺皇太极时被玉真子的浮尘缠住，继而被建奴在崇德殿里擒获。他因为金蛇剑术的不够纯熟，不敢以之对抗玉真子这个《碧血剑》位面的反派第一高手，自二十余招后，一直都是用的华山派剑术。

月下。

两人拆至八十招。

殷水流看足袁承志的金蛇剑术，以剑尖点开金蛇剑的剑身时，继而奔着袁承志的右肩而去，口里道：“袁盟主，换你华山派剑术……”

袁承志苦撑着和对方平分秋色，凭借的是他远胜寻常人的技战术领悟力，但是行进到八十余招，业已有些不支。

殷水流此话一出，袁承志再无顾忌，他本就不是迂腐拘泥之辈。

一声低喝。

袁承志手中金蛇剑大起变化，华山剑术中的一招【苍松迎客】，金蛇剑斜出，混元功内力从剑身上嗤嗤而出，姿式端凝，招迅劲足。

只是这一剑，殷水流便感觉到了压力。

袁承志一以金蛇剑之利占优，二便是这胜过他两重修为的内息。

在金蛇剑剑尖的劲风鼓荡间，殷水流剑走轻灵，避开其锋，看出对方的下一着变化后，《玉女剑术》行进得愈发飘逸莫测。

“这剑术……”

以华山派剑术和殷水流连拆十数招，袁承志终不再那么缩手缩脚，但是对方招断意连，剑势绵绵不绝仍然给予他一种难言的压力。

尤其对方这剑术在行进当中呈现的那种风雅潇洒，翰逸神飞，大有晋代乌衣巷门阀子弟裙屐风流之态。

对比他的黝黑精壮，对方身着衣袂飘飞的白衫，与这剑术相互衬托，更显得用剑人清华脱俗、隽朗都丽，活脱脱一个浊世雅人。

袁承志自少仁厚，一直与人为善，他这种人怎会和人爆粗口，但是此时他心里实在压制不住这种骂娘的冲动。

这等剑术，这等人物——

他怎么就他娘的会是一个手段残酷，阴险毒辣的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