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次醒来好像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原来只是有几分暴戾,现在完全让人猜测不透她在想什么更让人惧怕。
“妩小姐怎么说。”
灰衣男子立于廊角。明明是盛夏的天气,他人却像怕冷一样微微缩起脖颈,面色是病态的苍白,身形瘦削单薄,仿佛一只手就能推倒。
华庭身边最受宠爱的谋士,齐优。
莫嘉乍一抬头发现面前居然占了个人,面色瞬间吓得惨白,刚才背离华庭吩咐的恐惧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齐先生。”
齐优微微皱眉,眼底阴沉更浓。
莫嘉挣扎着站起身来,勉强行了一礼,哪里敢多看他,把头几乎埋到了地上。想起刚才华妩的吩咐,只觉得惧怕更浓,“小姐要问那书生的下落。”
“你说给她听了?”齐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莫嘉也不敢抬头。
“小姐她以奴婢全家威胁,奴婢不敢……”
“她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齐优面上在笑,五指却缓缓钩起。
这种背主弃信的下人,杀了也罢。
“……是小姐让奴婢告诉问奴婢的人,不必隐瞒。”
莫嘉丝毫不知道,她这一句话救了自己的命。
“行了,反正族长也没指望你能瞒得过她,”齐优不动声色收回手,他的唇极薄,偏偏颜色极为艳丽,冷笑时看起来分外凉薄,“下去吧。”
莫嘉再也不敢耽搁,急忙退下。
齐优缓缓摩挲着中指,看着华妩居住的方向,神色莫测。
你为什么还不死?
再度有了访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某个打着一会就来看望妹妹旗号的好兄长在酒足饭饱后,才不紧不慢地过来串门。
“你果然没忘。”
华庭似笑非笑打量着妹妹,眉眼间自有一股凛然风流。
他似乎是刚从某个烟花地应酬回来,房内烛光摇曳,银色外袍上同色暗花隐隐间光华流转,一股糜烂的脂粉香缓缓弥漫开来。
“你也不想让娘知道,这件事和她最宠爱的儿子脱不了干系吧。”身体依旧虚弱,华妩瞥了华庭一眼,一副懒得理睬的模样。
从白天和莫嘉的谈话不难推测,华妩和华庭兄妹感情极好,既然确定华妩这次出事华庭脱不了干系,那么就算看起来再让人觉得不可理喻那也就是结果。
如果没有猜错,现在就该是华庭来补偿华妩的时候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华庭丝毫不以为意,“愿赌服输。”
“你答应过我的事。”台阶都送到了面前,华妩也就顺势勉为其难赏赏脸,轻哼一声。
“既然没忘,那就一起来。”华庭站起身,朝华妩伸出手。
面前的风流男子长身玉立,似笑非笑伸出手来发出邀请,实在是一副相当令人赏心悦目的场景。
“没力气。”
华妩懒洋洋瞥过那只手一眼,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愿,意思性下颔挑了挑。
华庭果然失笑,“小阿妩生气了?”
“不敢,我连命都快给你玩掉了,还敢再玩?”华妩的尾音拖得又软又长,附带备受宠爱的小姐应有的那点子小脾气,“我又不是什么九命猫妖,没断一条尾巴就能再活一次的道理。”
如果华妩出事真的是因为华庭的计划出了纰漏,华庭现在的容忍也就无可厚非,华妩索性将一个娇惯妹妹的脾气借题发挥,看华庭到底能退到什么地步。
其实换而言之就是……我就坐地起价赖皮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身体忽然一轻,华妩大惊失色,下意识一把搂住旁边人的脖子,怒道,“你干什么!”
“既然你不去,那就只好由我抱你去了。”华庭凤眼微眯,虽然是正色开口,但怎么听起来都带着一股调侃。
华庭抱的姿势异常熟练,而华妩的身体也自然而然搂上兄长的脖颈。明明是于礼不合的行为,但这对兄妹似乎做起来熟极而流,多半是从小抱惯了,长大也没有生分。
不过,即便是亲兄妹这也似乎过于亲密了。
华庭并不是招人讨厌的角色,华妩也占着人家妹妹的身体,为了避免招来怀疑,也就顺水推舟由他去了。
虽然华妩心里已经磨牙磨了千遍万遍,但脸上却还是一副恹恹没有精神的记恨模样。看在旁人眼里倒像是随时打算在华庭脖子上咬一口。
华庭抱着华妩出了门,一个活人的分量,在他怀里轻若无物,见华妩还是不搭理他,华庭轻轻一笑,下颔在华妩发顶蹭了蹭。
“乖,别闹,我替你出气。”
一路行去,侍女下人纷纷行礼,华妩留意观察,发觉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意外之色,看来华妩被华庭当做玩具一样抱来抱去在华家已经是司空见惯。心中虽然疑虑已经滚成了雪团,不过人在屋檐下,不低头也得被强摁头,华妩向来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也就罢了。
“齐优。”
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华庭停下脚步。。
这是华妩第一次见到华庭身边最受宠爱的谋士。
齐优站在廊角,整个人仿佛被灰色笼罩,但抬眼看人的时候,除了那种和华庭惊人相似的洞察力之外,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
“公子,妩小姐。”
华庭微微点头,“一起来吧。”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华妩觉得一直低着头的齐优忽然蹊跷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完全是像看死人一样的漠然。
华妩一凛,再看过去的时候齐优已经低下了头,刚才那一瞬仿佛是她的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誓……誓将狗血进行到底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