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于世的蒂萨河歼灭战虽有些许变故,但七万余联军将士依然遭遇血腥屠杀,狼藉尸骸躺满从战场至布达和佩斯城方向约两天行程的大路两侧,情形惨不忍睹。最精锐的圣殿骑士团之重骑兵一律躺下,大主教玉果麟和贝拉四世的弟弟戈罗门杀身成仁,为之殉葬的兵将数不胜数。
不幸中的万幸,凭借小聪明,也得力于入侵者兵力不足,吓破胆的贝拉带少许近卫遁入附近密林,得以苟活。出于无奈,也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不往西反而奔东。惶惶穿越特兰西瓦尼亚全境,率一帮丧家之犬径直奔向喀尔巴阡山。
聪明人显然不止一个,其女婿波兰国王鲍烈斯拉夫同样率残部逃至,两相会合,愁眉苦脸的翁婿一商计,得,继续惊天大逃亡。绕远路辗转流离,两人勉强回到多瑙河西,只苦了誓死追随的将士。马好的骑兵堪堪逃离生天,至于两条腿的,一律躺在亡命天涯途中,用不屈灵魂演绎了一出护主绝唱。
花开百叶,单表一枝。带尸骸和俘兵返回战场,周文龙一身轻松,飞身下马,殷勤扶下疲惫美妻,暖心话说不完,“累不累?要不我帮你捶捶背?昨晚也没睡好,该不会生病了吧?”手抚各自额头,自我比较,“嗯,差不多,别看,小心呕吐……”
盯视一律缺耳的众尸骸,默默摇头,“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此窝囊王公,早该被诛,害人害己,遗臭千年。”
得闻禀报,拜答儿率一百亲卫飞马而至,一拥围上尸骸和胆怯俘兵,众亲卫指手画脚,“瞧,此人莫非就是愚蠢敌酋?这么胖,难怪只会逃命,废物一个……”
扶妻转身,暗暗捏一捏冰凉小手,周文龙拱手施礼,“末将带贱妾拜见殿下,全仗贱妾之力,一举斩杀敌酋,请殿下过目。”
也不下马,斜睨仰面朝天的尸体,饶有兴致的拜答儿不紧不慢发问,“将军有何凭证证明此人就是敌酋?你……”刀指勉强跪下的胆寒俘兵,厉声呵斥,“抬头,看着本王,老老实实回话,否则杀无赦。”
“快翻译……”冲自觉跪下的罗斯勇士眨眨眼,周文龙低声请禀,“敢问殿下,我大军是否发兵里格尼茨城?需要末将做什么?”
“不必发兵,我们原地观望,枪……”眯眼眺望影影绰绰的城堡,冲随行亲卫伸出手,拜答儿放声大笑,“我北路军已超额完成任务,现在只需查出波西米亚军最新动向。将军的任务依然艰巨,马上率探马先军接应奉命缠斗的众勇士,本王等你带来的大好消息,哈哈……”
详询一番,亲手斩下敌酋头颅,一枪刺透,交给贴身亲卫,拜答儿飞身上马,“记上公主斩杀敌酋之功,传令下去,让忽尔台带上九个麻袋和此头颅以及五千亲卫军,放缓速度,沿来路昭示沿途敌众。大军原地不动,以防波西米亚军尾袭。”
“可……殿下曾下令,大战后让里必合大人暂代主将之职……”斜睨无头尸骸,周文龙暗暗叹气,“任由堂堂一王公暴尸荒野,于心不忍,末将愿收敛其尸,请殿下恩准。”
“不必,婆婆妈妈岂能成大事,凡拒不归降者,下场就是这样……”一口拒绝,拜答儿冷冷一笑,“执行军令,不要问为什么。将军指挥若定,众勇士也心悦诚服,本王当然顺应军心。”
“谢殿下赏识,末将自当全力回报……”随口敷衍,瞥一眼失望之极的副将,周文龙调转马头,“探马先军听令,出发——”
夫妇一马当先,一千五百余彪悍将士争相脱离惨绝人寰的战场,不约而同回望,一个个神色各异。叹息者、庆幸者、鄙视者、兴高采烈者比比皆是,当然少不得冷眼旁观者,譬如刘安和土拓儿。
相互挤眉弄眼,嘀咕声隐约可闻,“南蛮儿这下又得意了,殿下也不得不倚重小儿,不,都快变成老儿了。奶奶滴,硬是打不死,公然违抗军令居然也平安过关,唉,我们到哪一天才能出头?”
“出个鸟头,与其投入其他王子麾下,还不如呆在军中。南蛮儿一路刻意宣扬探马先军军威,莫非想自立门户?老子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不可能,蒙古西征军一路所向披靡,如何自立?以区区三千轻骑兵,即便个个以一当百,也断然抵挡不住蒙古大军……”
“蠢货一个,难道非得跟蒙古人抗衡,南蛮儿或许……或许趁大军回撤,滞留下来,也未可知?”
“大人英明,可蒙古大军回撤也只是暂时而已。一旦会师,照样会继续西进,如何有机会自立?”
“哼,南蛮儿一向狡猾,以后给老子盯牢点。万一其胆敢玩花样,我们出头的日子就到了,哈哈……”
嘀咕声不止一处,窥探左右,心有不甘的里必合低声叮嘱亲兵,“让南蛮儿暂时得意,殿下曾亲口许诺,一定扶我坐上探马先军主将之位,相信殿下言出必行。好生盯着南蛮儿,一旦发现其异常,随时回禀殿下,也让其心服口服让位。妈的,公然示爱,当老子们都是摆设,一对奸夫yin妇,奸夫yin妇——”</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