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先生,该走了。”距离尼罗王城不远的一个小城外路边停着两辆车,卫长修站在车旁边恭敬地对朝他走来的人道。萧铸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提着两个箱子的萧轶然。
“有劳卫当家了。”萧铸淡笑道。
卫长修连道不敢,“萧先生客气,这辆车会送两位前往扎撒,然后换水路返回南疆。路上我们的安排好了,请不用担心。”
卫长修难得对人如此客气,但面对这位他却不得不客气。倒不是因为这位曾经当过皇帝,以卫长修的身份就算是现在宫里那位他也未必会如此客气。
他这么客气是因为这位虽然默默无闻地在京城王府里蹲了三十年,但一出手就让人知道他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尼罗王室与荣耀军团小心翼翼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平衡轰然倒塌,这位绝对是居功至伟。
据萧轶然说,这位总共就见过尼罗国王三次。
第一次尼罗国王表示对他说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第二次尼罗国王态度转变向他请教问题,第三次尼罗国王直接杀了桑哈的儿子,并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搞死桑哈。
最可怕的是,这人就光明正大的用安夏已退位皇帝的身份去见尼罗国王,并成功让尼罗国王相信安夏皇室手中还有权力和底牌,想要和尼罗人合作夺回自己的皇权。
大约是皇室之间的惺惺相惜,即便在全世界都知道萧铸已经脱离皇室的时候,尼罗国王也坚持相信这只是当时安夏皇室迫不得己的自保之策。并且将萧铸引为知己,认为他们都遭受到了大逆不道的臣子的迫害。只是萧铸比他更可怜一点连皇位都丢掉了,而他绝不能再重蹈萧铸的覆辙。
“多谢。”萧铸谢过了卫长修上了车,萧轶然看了看卫长修,“卫当家,不一起走?”
卫长修道,“还有事,不送。”
萧轶然了然,“我觉得你这个表弟认得有点亏啊,保重。”以前只是合作就被迫给傅凤城跑腿,现在变成表哥了,还是要给傅凤城最牛做马。
反正在傅大少面前,你有再多的钱也当不成爸爸。
卫长修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姓卫的一贯喜欢附庸风雅,现在竟然也开始说脏话了,果然是被傅督军给传染了吧?
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萧轶然直接钻进了车里。
等到车子开出去,一直闭目养神的萧铸才淡淡道,“他说的没错。”
萧轶然一愣,“什么没错?”
萧铸道:“你懂个屁。”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萧三少抓狂,连他矜贵风雅的三伯也开始说脏话了!
萧铸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卫长修是白给傅家做事么?如果顺利,卫长修这一趟赚的钱足够买下整个安夏皇室。甚至…将来,尼罗的经济也能让他控制许多。”
萧轶然呆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为什么我们走这一趟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他们做的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好不好?忽悠人家国王一不小心可是会掉脑袋的。
萧铸淡笑道,“只有你,没有我们。”
“……”所以您其实也拿了好处是吗?这个世道就是不想让我这样的正常人活了是吧?
十七军团撤了。
虽然瀛洲那边还有小部分尼罗人,但冷飒对姚观和北四省军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往回走的时候就显得轻松许多了。
这显然也不只是冷飒一个人的感觉,整个南六省军看起来气氛都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毕竟不管国内自己人打成一锅粥还是一锅浆糊,都跟被外国人入侵是不一样的。自己人打起来,可打可和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尼罗人只要还站在安夏的土地上就非得都赶出去不可。
他们这边轻松的时候沈斯年和岳理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进入十月中旬以后西北是打不了仗的,孙良显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九月中旬的时候就开始回撤兵马。眼看着西北天气越发酷寒,大胤人也开始撤军的时候孙良直接将孙家的兵马撤回到了原本孙家和宋家的边界线上。
他并不怎么担心宋野咬着他不放,宋家和孙家的地盘真的是靠地形划分出来的,一线之隔一边是一马平川一边是崇山峻岭。大冬天的,宋野想要找他麻烦都得掂量掂量。
将兵马撤回来之后,孙良转头就直接增派大军朝沈斯年和岳理杀了过去。
孙良自己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气,磨不过宋野和龙钺,我还收拾不了你们两个小子?
另一方面孙良也是在盘算着,明年开春之后西北的主意恐怕不好打了,既然如此就干脆先占定了原本西南沈家的地盘再说!
说起来其实也是孙良心太大妄图一口吃成个胖子,如果当初他只是占了沈家的地盘慢慢消化,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傅家龙家宋家,短时间内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偏偏不知道他是自己飘了还是被任南砚蛊惑了,沈家的地盘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转身去抢西北的地方,现在可算是两头落空了。
宋野和龙钺果然没有追他,龙钺转身一路往西出了国境,准备先将先前跟着孙良搞事情的小国矮个儿锤了一遍。
这些国家在自古地大物博的安夏人看来,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一个个部落或者城邦,面积小的还没有安夏两个县大。
平时这些国家也不敢轻易招惹安夏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次也是看着大胤尼罗这样的大国都加入其中,还有在西南独霸多年的孙良挑唆,这才大着胆子出来想要分一杯羹。现在大胤和孙良撤了,这些人就遭了殃了。
即便是被龙钺按着头打得鼻青脸肿,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
西北战事消停,西南这边沈斯年和岳理的压力立刻倍增。
就连尼罗人彻底撤出南疆的好消息都不能安慰两人被孙良搞得焦头烂额的心。
“傅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指挥部里,一脸疲惫的岳理问道。
沈斯年的模样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盘算了一下道,“就算马不停蹄地行军,至少也还得三四天吧?”大部队就算赶路再快也快得有限,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坐车,大部分人还是只能步行。
再说了,就算有车,就西南这个交通状况也没路啊。
岳理累到双目无神,将手肘撑着跟前的桌面叹气道,“大家都是打仗,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有人运筹帷幄挥斥方遒,有人灰头土脸累成狗。
沈斯年略带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