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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泼你一桶水,你还得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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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桐巷天仁医馆

自从医馆开张以后,小电和小雷俩丫鬟一直都被安排在这帮忙,李嬷嬷则是负责几人的伙食。

因为叶小暖那几日的晕迷,闽兰欣原本跟墨子仙暂住在沥王府,但叶小暖苏醒以后,她白天都回了医馆,让墨子仙留在沥王府,以便观察叶小暖的情况。

这会儿正在给人抓药,就见墨子仙捂着脸没头没脑的穿过医馆大厅往后院跑。

还未等她开口问发生何事了,就见另一道身影紧跟其后。

“仙儿——仙儿——”

她猛的一怔,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她那大徒弟又是谁?

扬晨怎的来了?

匆匆放下手中的草药,她吩咐小电和小雷看好铺子,就急急忙忙往后院跑。

墨子仙一回到房间就把门给关上。蹲在地上任由泪水从指间滑落,也任由后面追赶的人焦急的唤个不停。

从那次被大师兄要了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他,她知道大师兄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可她并不想因为两人的关系牵制住大师兄、让他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所有她只有逃、只有躲……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尴尬,只有这样,大师兄才会放开手去做他应该做的事。就算每每因为思念而吃不下、睡不着,连心也疼得没法形容时,她也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去打乱大师兄的事。

她始终相信他一定会来找她,一定会来的……

终于,日思夜想的人来了……他终于来了……

可是她却依然没有那份勇气去面对他。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丑,就算别人不说,她也知道她有多憔悴,还怀着个孩子,就这样的她,怎么去见他?

“仙儿!”

“你开开门,让大师兄进去”

“仙儿——”

“混账!你还有脸出现?!”募得,在月扬晨身后,一道浑厚有力的斥骂声传来。

墨孟从自己房里走了出来,就见到厢房对面那拍着门板焦急唤人的徒弟。

月扬晨拍在门上的手突然顿住,缓缓的转过身。“师父。”

“住口!”墨孟背着手踱步走了过去,本就严肃刻板的神色此刻因为某些怒气更是让人望而生畏。“我可没你这种好徒弟!”

“师父。”月扬晨低着头跪在了地上,“扬晨自知有错,有负师父的教导。可父母之命,扬晨也不敢违抗。是扬晨对不起小师妹。”

墨孟指着地上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想听解释:“对不起?知道对不起你还把她往床上哄?为师当年怎么说的,你又是如何答应为师的?做了这种事,你一句对不起就打算把她糊弄过去?!”

月扬晨双手垂在身侧,始终低着头,温润的嗓音开始有些暗哑:“扬晨没忘记师父的警告,也没忘记自己当初的誓言。我并非玩弄小师妹,更不会对她始乱终弃。纵然我糊涂伤了小师妹,但我不后悔。小师妹是我的人,不管以前、现在、还是以后,她都是我扬晨的人,我岂敢糊弄于谁。”

“你!”墨孟指着他,双眼横瞪,“你这混账东西!还敢说!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都快没脸见人了。你还有脸说得理所当然?!”

突然,他手中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多了一条鞭子,“你这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把老子说的话都当放屁了!今日,看老子不打死你这兔崽子!”

吼完,他扬起手中的长鞭,毫不留情的就要挥下——

“孟哥!”闽兰欣快一步的上前,将他手臂拉住,皱着眉头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月扬晨,始终是不舍自己如亲儿一般的人挨打,“你这是做何?扬晨他既然来了,定是知道错了。以前的事既然都发生了,你就看在他大老远过来的份上,先让他见见仙儿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说,你别动怒。杨晨他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该如何做的。”

墨孟虽说鞭子没落下,可气还是依然没消:“你就护着他!你看他一副不知死活的样,都是被你护出来的。当初我不同意他俩的事,你却偏偏去听他花言巧语,看吧,这就是你护出来的好儿!”顿了顿,墨孟再次瞪着地上的人,“想见仙儿,哪有那么容易。赶紧的给老子滚一边跪着去!”

闽兰欣叹了一口气,放开墨孟,上前将月扬晨扶了起来:“你这孩子,不是说没那么快来么,可真吓了我一跳。赶紧的,别在这遭你师父嫌,先回房去看看仙儿,这丫头,可就没一天是认真过日子的,你不在,她魂儿都给丢了似地。”

说着话,闽兰欣就准备拉着人去敲门。

“站住!”墨孟突然喝了一声。

“孟哥!”闽兰欣拧着眉。她这丈夫的臭脾气依然是这样,孩子们都多大的人了,还被他整天训来训去的。多少也得顾点颜面吧?

“不准他去!他既然敢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就该知道后果!给老子去门口跪着,何时老子不生气了,他何时才准起来!”

说完,一甩衣袖,哼着气走了。

“扬晨,别管你师父,走,跟师娘去看看仙儿。”看着丈夫气呼呼的离开,闽兰欣赶紧去拉月扬晨。

“师娘,是扬晨的错,扬晨自知该罚,怪不着师父。”沙哑着嗓子,月扬晨当真朝院门口走过去。

他若就这般进去了,就算师父那里有师娘护着,可仙儿也不会原谅他……

看着那一身风华耀眼的徒弟就这么大刺刺的跪在院门口,闽兰欣是连连的直叹气。

正焦急的想着该如何是好呢,就见叶小暖和龙沥双双赶了过来。

“师娘、师娘,我们来了。”一进院子,叶小暖就开始唤人。不过打死她她也不会告诉别人,她是专门来看热闹的。

一听那欢脱的声音,闽兰欣就笑着迎了上去。“怎的不让人通知一下,看我,都没有准备。暖儿,你先跟怀仁进屋坐,师娘这就去让李嬷嬷多加点菜,午膳就在这边用。”

叶小暖笑嘻嘻的将闽兰欣拉住:“师娘,别忙活了。沥哥刚才已经派人去颐天楼订了吃的,等会会直接送过来。到时大家一起吃。”

看了眼地上的某个男人,她似是很诧异的问道:“师娘,大师兄这是怎的了?怎么就跪上了?”

闽兰欣尴尬的看了一眼月扬晨,赶紧拉着她往屋子里走。“别管他。来,跟师娘进去,今天李嬷嬷做了小点心,我都还没来得及吃上呢,你就来了,正好,让李嬷嬷给你端上来。”

叶小暖回过头,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地上风华绝冠的男人。

其实她还多同情这太子爷的,跟着这对夫妻俩,不但要把子仙那丫头当祖宗哄,还得被师父师娘虐待。好好的一个太子爷,瞧瞧,都快比不上沟沟里的老鼠了。

对于月扬晨的举动,龙沥似乎是习以为常了。过路月扬晨身边时,他只是问了一句:“可需要让人给你备点吃的?”

“滚!”月扬晨斜了他一眼,“把你女人看好就行。”

他这个弟妹有多闹事,他是清楚的。虽然他是跪着的,可也没错过那弟妹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他现在只求那弟妹别在中间搅和,免得他久久的看不到自己的女人……

屋子里,墨子仙没等到敲门声,却是等到了月扬晨被罚跪的声音。隔着那道门板,她几次都想打开出去,可又似使不出力气一般,除了流泪,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客堂里,墨孟坐在椅子上吹胡子瞪眼,反正就是一副气得很想宰人的摸样。

至少看在叶小暖眼中,那师父凶起来就跟要随时砍人似地。

不过她不怕,因为她知道就算墨孟想砍人,也绝对不会对她下刀。

“师父,您消消气,来,这是李嬷嬷做的小点心,可好吃了。师父您快尝尝。”端着一盘油酥的麻饼,叶小暖是屁颠屁颠的往墨孟面前凑。

有时候,她是真觉得,面前这位祖宗爷比那正牌公公还难伺候。她那公公吧,好歹是皇家贵族出生,也比较知礼数,虽说帝王心猜不透,但明面上好应付啊。只要规规矩矩不犯错不犯傻,言行举止做到标准规范,那公公就绝对不会为难她。

可是面前这位不一样啊。这师父的过去说好听点是江湖大侠,说难听点那就是个混社会的流氓。

就连现在都是个老流氓的摸样。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横。

在龙易天面前,叶小暖会表现她的知书达理,那是因为龙易天的身份不一般,她肯定得规规矩矩的,可在墨孟面前,叶小暖就跟个犯傻的油条子一样,装傻卖萌充二货,反正是怎么讨墨孟欢心怎么来。

龙沥其实也很不想带着自家女人往这几个难伺候的老怪物面前凑,他看着自家女人百变的嘴脸,都替她感觉到累。

要说叶小暖别的能耐是没有,可是察言观色这一套似乎是很在行,不管是尊贵的龙易天也好,还是脾气暴躁的墨孟也好,反正就没一个人敢说这丫头不机灵不懂事的。总之就是让他们找不到她一点错处。

用叶小暖自己的话来说,应付人也就跟生病开药一样,要对症下药,每个人的身份背影,性格脾气都不同,所以自己在面对的时候就不能太死板,要灵活的抓住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的对待。

墨孟只是斜睨了一眼叶小暖手中的点心,随即喷着火气继续沉默。

叶小暖也不气,继续往前凑:“师父,你也别一直绷着脸嘛,看着好吓人的。大师兄他不懂尊师重道,不懂尊老爱幼,咱们使劲的虐他就行了,用不着你老人家一直这么气着。你一直气啊气的,非但没把人给教训,还把自己给气惨了,多不划算啊。我看啊,大师兄这人欠揍,咱们也别把火憋在心里,干脆咱们一起出去,把那厮吊起来狠狠的揍一顿。什么笤帚、擀面棍,咱们全往他身上招呼,这样把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龙沥在一旁听得俊脸都险些抽筋。“……”

哪知道墨孟突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大笑声就跟打雷一样,好在叶小暖这些日子逗他已经习惯了,见他终于不吓人了。这才咬牙像是要泄恨似的转身,“师父,你等着。为了给你解气,我这就去拿棍子。帮你揍人去。”

不过她脚刚跨出去,墨孟就把她唤住:“来来,丫头。先别管他,让他先跪着。”

叶小暖一脸为他着想的摸样:“可是师父,你心里不痛快啊。要是不出气,我怕你老人家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坐下吧。”墨孟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他的事已经这样了,为师差不了手,暂且就让他自己先反省反省。”

要是以前,他是真的会把人打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可现在……

仙儿那丫头本来心事就重,他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怕是所有的人都会记恨上他。

叶小暖“哦”了一声,坐到墨孟旁边的凳子上。暗中拿眼瞅他的神色,这是不生气了?

她还以为师父当真会同意一起去揍那太子爷呢。

想想她都觉得刺激,拿棍子去招呼一名堂堂的太子,这是何其的威风啊。

不过这只是臆想,要真让她下手,她也不敢啊。

子仙那丫头肯定会恨死她的。

听到墨孟的话,叶小暖也猜得出来他是为了哪般,肯定是和她顾及的一样。都是怕子仙伤心。

反正他只要不凶神恶煞的吓人就好了。

整理好思绪,叶小暖继续如往常一般的拍马屁:“师父啊,你可真是深明大义。小暖对你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比了比大拇指,“真不愧乃盖世豪侠,小暖佩服得五体投地,神魂颠倒……”

其实墨孟也不知道那黄河是什么东西,但叶小暖字字句句赞叹崇拜的话,他倒是能理解。这郁闷的心情啊,突然就如阴雨连绵的天气忽的一下放晴出现彩虹了。

叶小暖每次都会拍墨孟的马屁,而且每次还都不会带重复的词。明知道那些词都是吹嘘他的,可墨孟就是爱听,要是几天听不到这叽叽喳喳的吹捧声,他还有些不自在。

人都是虚荣的,这墨大侠更是虚荣,好这口面子。

每次被叶小暖俏皮的吹捧着,每次都得大笑上好几回。

一旁龙沥先是习以为常的听着,可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一张脸慢悠悠的黑了起来,连看女人的眼神都开始放冷气了。

神魂颠倒?

这马屁拍的……

是嫌最近对她太过放纵了不是?

等回去,他会让她知道,何叫‘神魂颠倒’……

叶小暖突然就感觉一股冷气从背脊往后脑勺窜,让她莫名的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衣领后,她又继续陪墨孟说话。

中午颐天楼派人送来了饭菜,里里外外一大伙人吃饭,为了让大家吃得欢畅,叶小暖就提议把饭菜都摆到外面院子里去。

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张大圆桌,丫鬟嬷嬷墨孟夫妻俩都上了桌,有叶小暖在场,七个人热热闹闹的,就跟大团圆似地。

那情景,被院子里的某太子看去,嘴角是使劲的抽搐。

这些人故意招他眼红是不?不知道他好些天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餐么?

不过当他看向某个紧闭的房门时,心里又激动的开始期盼。

都到用膳的时刻了,他的仙儿应该会出来吧?

可惜,月扬晨满目期待的望着那一处房门,只差望眼欲穿了,也没看到里面有人出来,好在有人进去给里面的人送吃的,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镇定的跪下去……

房内

叶小暖一进去就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正木呆呆的,除了眼泪直掉,啥表情都没有。

“子仙,你怎么能这样啊?”将饭菜放到桌上,她赶紧过去在墨子仙床边坐着,“既然想他,为什么不见他?”

墨子仙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里只有泪水,没有神采,那摸样,是真跟丢了魂似地,只是抬了一下头就又埋了下去,好半响,她才开口抽噎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叶小暖抚额,这时代的女人再坚强,也比不上她那时代的人。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泪痕,“子仙,你这样逃避也不行的,我知道你介意什么,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你天天盼着他回来找你,现在他回来了,最起码你知道他是在乎你的。勇敢一点,去见见他吧?”

墨子仙掉着泪摇头:“小暖……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叶小暖叹气。时代害人啊,要让她这么个没出嫁的女孩去主动跟男人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对我负责,这些事,怕是憋到死都吐不出来的。

怎办呢?

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怎的就搞得像是苦命鸳鸯一样。这让她心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有他们师父在,那月太子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硬闯,她也不可能跑去鼓动人家,说你勇敢冲啊。

“子仙,来,先吃点东西。为了孩子,你可不能说吃不下,你要是吃不下,你大师兄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把墨子仙牵到桌边,叶小暖给她摆好饭菜,俯身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端饭菜进来的时候,你大师兄眼巴巴的看着我,那摸样,就跟恨不得变成这些饭菜让我把他给端进来似地。”

墨子仙突然笑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眼泪又哗啦啦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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