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脉绵延十余万里,通天剑派虽大,但却也无力全占。除了通天剑派这个顶级大派坐镇,接下来便要数栖霞四宗,至于那些只能仰人鼻息的三流门派,修真世家,乃至散修,更是数不胜数。
落星派一众人来得算是颇晚,到了也是依例安排住处,有迎客金童驾着飞舟接送宾客,群峰之间,往来络绎不绝,可见这邓嫮选婿一事,实在是一件极大的盛会。
来迎接他们的迎客金童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生得眉清目秀,却也是练气高阶的修士。童儿引着落星派七人,兜兜转转,到了一处临湖的山峰,峰上建有好几处洞府宫室。
那童儿笑道:“谢真人及诸位师叔请了。近日来向咱们邓师叔求亲的门派散人委实太多,原本一峰上要安排四五家乃至十数家客人,不过想着咱们和贵派关系不同寻常,这御笔峰我是不会再带人来的,也免扰了诸位师叔清净。”
谢寒秋微微点头,旁边另一个落星派弟子便递过一方玉匣子,谢道:“多承照应了。”
童儿接了玉匣子,也不拆看,只是越发满面欢容。宫室内自有美婢服侍,分别迎了诸人进去,对江瑶玖一个女子混在求亲队伍中,也没觉诧异,反而特地迎上两个俊美小童为她引路,这种“贴心”让江瑶玖有些哭笑不得。
见诸人都去了,童儿向着谢寒秋一行礼,低声道:“谢真人总算是到了,好在还不算太迟。从明日开始,邓师叔便不能再见外人了。今晚子时玉镜湖,真人切不可忘。”又打一稽首,这才去了。
谢寒秋皱着眉,他少年时倒是见过邓嫮。隐约记得是个有些脾性古怪的小女孩儿,但最少也隔着三十年了,就连对方何种样貌也淡了,要说有什么私情蜜意在里面,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而且,在通天剑派眼皮子底下去见掌门爱女,尤其还在对方即将选婿的关头,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
御笔峰上宫室甚多,古木参天。清溪流泉,老藤横涧,巨松盘石。江瑶玖站在露台上,对面却是空山绝谷,隐约有猿声啼啸,景色固美,却竟有些凄恻之感。
两个俊童是安排来服侍江瑶玖的。领着她到了此处别院,便有许多殷勤。似这等童仆女侍,和那迎客金童全不相同,人家是正式弟子,只待修为到了便能正式入门开府,他们只是些下人。被传授些练气法门而已,并无修道的资格,有的甚至一辈子洒扫。连个可供服侍的主人也没有,唯有得到仙师看中赏识才有前途。
见江瑶玖眺望这山谷景色,有个胆大些的便道:“对面银星谷上生有许多银星草,如今正逢月中满月,瞧着对面星河闪耀。像天宫一样呢!仙子何不小酌赏景,这般景色一个月才有一次。是难得见的。”
江瑶玖本想拒绝,转念一想,道:“也不用大作铺张,搬一对藤椅,一杯清茶足矣。”
她随口吩咐一句,两个童儿立刻奔忙起来,江瑶玖见这两个走了,也微松一口气,寻思是不是找管事换两个侍女来,这两个少年童子盯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热切殷勤,总觉得不大舒服。
是夜,繁星满天,却没甚月色,没了足够的太华之力灌溉,银星草便不大看得见,只有少数几颗有些光色,全无可看,那两个童子都是惴惴,唯恐这位仙子不快。江瑶玖也无心为难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下去,这御笔峰甚大,宫室散落各处,落星派诸人就没有住在一处的,她也不知道其余几个同门都给安排去了哪里,但想来别派也绝不会是他们这样。
“罢了,我只是来瞧热闹的,想这么多干什么?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是谢师兄去担了。”江瑶玖轻声自语,囊中游龙剑忽然轻鸣微颤,让江瑶玖诧异起来。
“剑器自鸣,莫非是有什么事来了?”重炼后的游龙剑甚有灵性,炼化后尤其如臂指使,心念一动便能与之相合,甚至能感应到江瑶玖心中情绪,从而生出变化,虽然距离生出真灵还早得很,但是也显得大有指望。
江瑶玖抽出这柄仿佛赤玉般剔透的法剑,伸指一弹,顿时一声清越剑鸣,剑身震颤,似乎跃跃欲试。江瑶玖不解道:“白日里刚以鲜血祭过你,怎么现在又吵闹起来了?”
一个清越声音自夜空传来,道:“果然是一柄上好的剑器,宝剑有灵,萧家和方家那几个废材,真真输得不冤。”
江瑶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虚空而立,足下并无法器托护,周身却金锐之气盈然,一看便知也是一位自身剑修。
这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眼见得便是一副寻仇滋事的模样,却也先执礼甚正地一拱手,昂然道:“我名司马含章,出身便不用多说了,道友必然是没听过的。今日来时,偶然碰见赵天华那小子狼狈逃回,听说萧家和方家的二十多位子弟,尽数伤在一位女剑仙手下,近年来,除了灵霄派的师兰言,就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出色的年轻剑修,因此见猎心喜,特地打听了路途人名,想要讨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