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熊孩子

没有开车,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区侧门,庄洲甚至还笑眯眯地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一副心情很好样子。

这是冬季里晴朗天气，头顶天空呈现出一种明亮湛蓝色，空气干燥而清爽，阳光照脸上有一种暖洋洋感觉。

凌冬至脸上也慢慢露出轻松表情,他看看身边这个也带着一脸笑容男人,开始感到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走一走，你不用陪着我。”

“我愿意啊。”庄洲脸上有种耍赖小孩儿才会有表情,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他还悄悄地凑过去拉了拉凌冬至手，“我舍不得看不见你。”

凌冬至觉得庄洲特别幼稚。不幸是，他觉得自己也变幼稚了，面对幼稚庄洲时心里居然有种小小雀跃。

“你去哪儿？”庄洲晃了晃两个人握一起手，“这不是你回家路。”

“不想回家。”凌冬至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想走走。”

庄洲毫不犹豫地表态，“我陪你一起走走。”

凌冬至歪着头看看他，眼里飞地闪过一丝狡黠，“那往哪儿走由我决定，你可别后悔。”

庄洲豪情万丈地拍拍胸口，“大老爷们，敢作敢当。走两步路而已，有什么可后悔。”

凌冬至松开他手，“那走吧。”

庄洲觉得他脸上笑容有那么一点儿坏坏感觉，像盘算着什么恶作剧似。他被凌冬至笑容晃花了眼，满脑子想都是只要他天天开开心心，别哭别难过。至于他想干什么坏事……

只要他乐意，就让他去做好了。难道他还能捅出什么连他都解决不了娄子不成？他家凌老师也不是这样不知轻重人啊。

庄洲美滋滋地跟着凌老师溜达，二十分钟之后……他后悔了。

凌冬至带他来地方是一个广场，很普通广场，外围被草坪裁切成一条一条波浪状人行道，中间一片空地，一端还有一个半圆形舞台。广场上散步人并不多，几个小孩子骑着小自行车或者踩着轮滑鞋窜来窜去，嬉笑打闹。中间舞台上一群大妈大爷正跟着一个灰白头发老爷子打太极拳。

庄洲看着凌冬至笔直地朝着舞台走过去感觉就有点儿不妙，这里面应该有凌冬至认识长辈，他爸爸或者他妈。庄洲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凌冬至侧身看了看他，一脸戏谑表情问道：“后悔了吧？”

“嗯，后悔了。”庄洲苦笑了一下，“我一直认为我会有一个比较神气……呃，比较像样亮相仪式。”

凌冬至笑了起来，“你现这样就很好。”

“真？”

凌冬至点点头，“很帅。我和我妈审美眼光很一致，她也会喜欢你。”

庄洲心头一动，“也会？！”

凌冬至把脸扭开，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庄洲忽然间无比深刻地领会了为什么会有句话叫做心花怒放，“冬至，其实你……”

“嘘，”凌冬至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我妈他们散场了。”

庄洲连忙挺直了后背，顺着凌冬至视线往人堆里看。不过这些人年纪也差不太多，又都穿着一式一样中式外衫，看上去好像还真没什么区别。尤其这会儿大家视线都好奇地他俩身上转，庄洲还没搜索到自己目标，自己先变成了别人围观对象。正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凌冬至又轻轻撞了撞他胳膊，示意他注意正朝着他们走过来人，“这是我妈。”

凌妈看着要比周围人年轻一些，短短卷发，看起来十分精神。凌冬至长得并不怎么像她，但两人眼睛很像，都是茶褐色眼瞳，水润润，显得特别清澈。凌冬至眼神淡漠一些，凌妈眼里则微带笑意。

庄洲不自觉地就有些紧张，“凌夫人，您好。”

凌妈一开始看见儿子带着个男人朝这边走过来时候，心里就咯噔一声，涌起那么一点儿不太好预感。凌冬至从小到大，从来没往她跟前领过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熊孩子，总搞这种出其不意把戏。这会儿人都已经领到面前了，这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她还能怎么表态？装糊涂吗？那岂不是让小辈们小看了去？凌妈心里有气又撒不出来，看到凌冬至胳膊伸过来挽她，忍不住上面掐了一把。

凌冬至呲牙，“哎呀。”

凌妈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上下打量庄洲，“这位是……”

“庄洲。”凌冬至撒娇似晃了晃她胳膊，眼里多了一丝恳求意味。

凌妈又掐了他一把，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儿子从小就显得比别孩子冷情，话也不多，就算自己爹妈面前，大部分时间也都像个小大人似。因此凌妈对他撒娇真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但她心里是真不太好受。她跟自己老伴儿虽然抱怨过儿子没情商，可当这么一天真到来，看着他带个男人来到她面前，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不管风气怎么开放，这个社会上还是会有些背后说闲话人，她是真心不愿意自己儿子被人说三道四。

凌妈从庄洲对她称呼里察觉到了他紧张，不由得微微有些心软，说到底也都是孩子呢，他比自己儿子似乎也没大多少，“冬至朋友，不见外话还是叫阿姨吧。”

庄洲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阿姨。”

凌妈又问，“小庄跟我们冬至认识好久了？”

“也不是。”庄洲有点儿拿不准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不想让凌妈觉得自己跟冬至之间交情还非常浅，但要因为这个问题编瞎话似乎也有点儿没必要。

“不算长，”凌冬至抢着说：“不过我他弟弟是我学生，教了好久了。”

凌妈“哦”了一声，“还有弟弟呀。”

庄洲笑了笑，“还有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