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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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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轰隆声中,马车近了,躲在草丛里的捕快们已经能看到那青年车夫脸上的兴奋之色,马脚离绊马索还有三尺,不出意外,下一息这六匹马就会被绊倒在地。

顿时躲在草丛里的六名捕快咬牙将绊马索拉得更加绷紧,许驰已经急不可耐地起身,给自己包上面罩,从腰间抽出了三尺森白长剑,自瓦顶施展轻功飘了下来。

可惜此时没有月光,一片漆黑,要是有月光的衬托,许驰就像一位入世的谪仙。

在驽马即将被绊马索绊倒之际,三道冷冽的银光匹练洞穿车帘,突兀地暴露在空中,接着箭一般地穿过这些驽马之间的缝隙,飞过去撞断了那三根由金丝、人发、猿毛编制而成的绊马索,那六名抓着绊马索的捕快纷纷撞到了背后的墙上,而路上出现了三个碗大的凹洞,洞里面冒着袅袅青烟,里面是已经形变了的银元宝。

许驰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那花了大价钱自凉州买来的绊马索竟然经不起三锭银元宝的冲击,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顿时许驰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了秦平丘,既然是修真者,而且一大把年纪了还能骗到现在,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比如这眼力和这一手精湛的暗器功夫都让人咋舌,这哪里是人能打出来的力量?更何况秦平丘用的还是表面圆滑的银元宝,不是锋利的暗器。

随着那三锭银元宝射断了那三根绊马索,那变成了六段的绊马索往上空高高弹起,顿时那青年车夫面露惊慌之色,他此时才反应过来,有埋伏!

“驾!驾!”

年轻车夫奋力抖动缰绳,扬鞭狠狠打下,顿时马车去势更增,踏着那三根已经断了的绊马索呼啸着冲了过去。

许驰此时刚刚落地,由于时间紧迫,许驰并没有第二套计划,眼看马车即将跑远,许驰情急之下自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精铁剑鞘斜掷了出去,黑黝黝的精铁剑鞘于空中划出一道倾斜的轨迹,化成一道黑轮,精准地卡入了马车的包铁皮车轮之中。

嘎!

顿时马车的木质轮辋将那精铁剑鞘绞得扭曲,车轮霍地停住,而马车在地上摩擦着前进,随着那磨牙的金属扭曲声越来越响,木质的轮辋终于断裂,车轮带着一股烟尘炸开,随着几声惊慌的马嘶,马车向左倾斜、栽倒。

在马车即将向左栽倒的那一刻,一只苍老的手掀起车帘悄无声息将那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青年车夫拉了进去。

侧翻了的马车于灰白砖石上犁出深深的沟壑,足足划出三丈才缓缓停了下来,街道之上扬起了些许的灰尘。

而被汪府火光映得通红的天际一下就被金银二色的光芒映亮,在地上犁出痕迹的途中,马车内滚落出了大量的金银元宝,它们随意地散落在地上,密密麻麻,在火光下闪耀着充满魔力的光泽。

街道上瞬间就铺了一层金银二色的起伏地毯。

那闻讯刚赶到汪府后门的汪大富瞬间急怒攻心,他的眼中全是火红和黄白二色,顿时汪大富眼睛一翻,昏了过去。那老管家连忙带着五六名家丁跑上前吃力地撑住汪大富的背部,招呼其他家丁去汪府灭火。

此时古县一干捕快衙役才反应过来,他们给自己包上面罩,纷纷自瓦顶站起,朴刀锵锵出鞘之声不绝于耳,这些捕快和衙役们如潮般跃下瓦顶,沉默地跟随在许驰身后朝着那辆马车冲了过去。

步影森森,富有金属质感的肃杀咔咔声再次响起,被捕快衙役们统一在身后右侧扬起的刀光寒芒映成一片银海,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而离马车仅一墙之隔的衙役们纷纷往街道上抛出了几捆冒着浓烟的迷魂草,同时马车上方出现了十几名戴着口罩的捕快,他们手里都拉着绳网,呈遮天之势盖了下来。

马车内毫无动静,直到马车完全被迷魂烟笼罩,被绳网缚住,甚至当咔咔声停了下来,捕快们持刀包围了充满恶臭的马车,马车内仍是一片死寂,那六匹受伤的驽马因为吸入了大量迷魂烟而昏了过去。

顿时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捕快们的呼吸声,似乎马车内的人放弃了抵抗。

一干捕快都带着征求意味地望向了许驰。

许驰示意他们退后,自持武功高深,不怕秦平丘的暗器,独自绕了个圈走到了马车车帘前,用长剑小心地撩起了车帘,却发现里面已是空了,内壁上有些许的血迹,里面只剩下一大堆用木箱装起的散乱金银元宝。

许驰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抓不住会遁地的秦平丘他们,但面临这样的场面,许驰还是充满了不甘,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跑了。

顿时许驰一拳发泄般地砸在了栽倒的马车之上,马车上出现了清晰的拳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响。

在听到那声咚响后,许驰眼中突然寒芒大作,他厉啸一声,声浪震得包在头上的面罩散开、飘飞于空中,许驰双脚弯曲,接着猛然弹起,在砖石上踩出两个清晰的脚印,人已在离马车五丈远的半空中,而车厢内突然出现了两把飘浮的手弩,随着带着余音的嗡嗡两声,两根闪着乌黑寒光的弩箭旋转着朝着许驰额头射了过去,空中划过两道乌黑的黯芒,而许驰开始在半空中旋转。

许驰剑锋一带,那两根婴儿手臂长的淬毒弩箭就被许驰挑飞了出去,弩箭双双刺入了一旁的砖墙之中,弩箭周围的砖石瞬间染上了一圈黑色。

许驰旋转着落地,他一手捂鼻,一脚撑住身后,退势顿消,接着一旁立马有一名捕快给他送上的泡了药水的面罩,许驰包上面罩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秦平丘他们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认知,他们不知为何并没有用遁术遁走,而是用了可以隐身的法术一直藏在车厢内,等着有人上前查看。

刚才要不是许驰发现马车的声音不对,也许此时许驰就被那两根弩箭穿额而过了,看到那两根明显淬了剧毒的弩箭,一干捕快和衙役顿时眼露杀气,而资历高,平时说话有威信的几名中年捕快对视几眼统一一下意见后,都征询地看向了许驰,隐晦地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既然嫌犯反抗,他们自然就不愿意活捉了。

许驰头也没回地对他们伸出掌心,示意不用,对着马车高声说道:“降了吧,一大把年纪了,何必搏命?最多就是欺诈加上杀人未遂之罪,罪不至死。”

此时车帘重新放下,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而秦平丘则在车厢内现出身影,因为先前的翻车,他的脸上全是血迹,再不复先前的仙风道骨之姿。

秦平丘自那青年男子手中夺来两把短弩,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却不得不压低声音骂道:“秦少龙!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刚为什么动手?要不是他发现了我们他就死了!他一死,我们都别想活!”

那秦少龙却没有受什么伤,毕竟就算平常父子之间骂得再狠,吵得再凶,父子就是父子,面对危险,秦平丘宁愿自己受的伤更重一点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也许是因为感动于秦平丘先前下意识的举动,秦少龙没有想要躲开,而是心疼地看向秦平丘身体各处,然而秦平丘手挥到一半又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不打了。

秦平丘叹气一声,颓废不少,塞给秦少龙一个玉佩,轻声叮嘱道:“这是我偷来的法器,输入灵力就能隐身一炷香的时间,当年我好几次可都是靠它才能够逃出生天,老家地窖里我埋了十万两银子应急,你以后有钱也别乱花,千万不可自持会点法术就目中无人,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比你厉害的修真者多得是。还有,你的性格以后要改一改,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充满了戾气,可惜我没时间扭转了,另外别忘了每年替我去给你娘上坟,我欠你们太多。”

这显然是临终之前的叮嘱,顿时秦少龙眼中涌现着泪花:“我不走,我们又没杀人!最多做他几年牢,而且我们是修真者,就算犯法了那些官商也肯定会为了巴结我们而放了我们,牢都不用坐,为什么要逃?”

秦平丘很是欣慰于自己的儿子没有直接接过玉佩,而是关心自己,他坦然笑道:“我没有灵力,走不了了,而且我们骗了那么多人,那些苦主可一直派人追在我们的屁股后面,那些苦主难道只是为了找回自己的银子?他们宁愿每天连上茅房都派一群死士贴身保护自己防止我们遁地刺杀,也还是想要得到我们的修炼法诀,只要能长生不老,他们什么都做得出,等那些达官贵人的走狗一到,我们想死都难……就算会几手三脚猫法术,我还是凡人,贪念作祟。”

“你混了那么久,就没有为自己留几招后手?我们一起走。”秦少龙不甘问道。

秦平丘沉默半晌:“我老了,走不动了。”

秦少龙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地哭了出来,以前他总是暗骂老家伙,现在才发现老家伙真的老了。

秦平丘轻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理正发冠,接着替秦少龙擦着总也擦不完的眼泪,轻声道:“你别怪我在你小时候不在你娘俩身边,只是因为当时我还在洗剑派当一个微不足道的仆役,没有命令,不得下山,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回门派,怪我没给你一个光明前途,我现在告诉你,我是逃出来的,临走之前还偷了一本修炼法诀,那本法诀现在就在老家的地窖里。”

“你别怪我对你太过严厉,我不会教儿子,只是觉得穷养男富养女,我不希望养个废物出来。你长大后,其实很多次我都想一巴掌打死你,只是想到子不教父之过才就此作罢,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至少你从不会谋财害命,路上遇见山贼劫道也会仗义出手,碰上孤儿寡母也会偷偷送上几十两银子,不全是坏人。”

秦平丘此时已是有些昏沉,他后退一步,用力地晃了晃头,接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兔崽子已经筑基五层了,都能御空了,翅膀硬了,趁现在你还没有受那迷烟的影响,走吧,没到金丹就别回来替为我报仇。”

秦少龙眼睛通红,以前总有老谋深算的秦平丘在他前面为他遮风挡雨,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的爹其实一直在硬撑着,他是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修为如此低微。

“走吧。”秦平丘疲惫地挥了挥手,“只要你逃了,也许他们就不敢动我。”

秦少龙哽咽道:“那些人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我以后报复?他们肯定会对你严刑拷打,逼问法诀,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不一起死!”

秦平丘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随即苦笑着放下:“平常打你打多了,现在习惯了。”

秦少龙背对着秦平丘蹲下,回头坚决说道:“少废话!快上来,以后想打多的是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我们现在先逃出去再说。”

秦平丘瞬间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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