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温馨一片,驱散着厚重的阴霾,梁公公吩咐着宫人用艾叶蘸着清水四处洒落,求得平安和吉祥。
岚音侍候在玄烨的床榻前,柔声道,“皇上大病出愈,还是小憩安歇吧,莫要太劳累了。”
玄烨放下手中的奏折,凝神感概,“朕再这么睡下去,天下恐怕要大乱。”
岚音微笑,“皇上莫要妄自菲薄,有皇上在金銮殿坐着,哪来的大乱。”
玄烨握着岚音的小手,“岚儿真是朕的福星。”
岚音旖旎娇羞,细吟道,“臣妾可不敢自夸。”
玄烨的眼神变得炙热,勾唇一笑,“岚儿真是谦恭有礼,朕是不是要给与赏赐?”
梁公公急忙入内,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皇上此番病重,幸亏良贵人想出试药的好法子,奴才在皇上身边侍候多年,从未讲过任何是非对错,但对于此事,奴才今日斗胆逾越的讲一句,良贵人和裕亲王对皇上之心,天地可鉴啊。”
玄烨盯着那厚厚一摞的奏折,意蕴深长,自己昏迷不过数日,朝堂大员的变动频繁,幸而裕亲王力挽狂澜,冒着忤逆之罪,守住了隆科多的步军统领一职和几位八旗都统、佐领的官职。
太子和赫舍里氏到底想做什么?玄烨懊恼不已,苦心积虑培养的太子,竟然时刻诅咒着自己驾崩,到底是谁的错?
玄烨幽深迟缓的讲道,“朕心中有数,忠心与否,是非对错,朕自然会奖罚分明。”
梁公公抹着眼泪,缓缓站立。
岚音见玄烨心烦,温婉轻柔的转而讲道,“臣妾得皇上盛宠多年,今朝为皇上试药,只是寻常小事,皇上既然要赏赐臣妾,臣妾倒是真想求个恩典。”
玄烨嘴角上扬,溺爱的问道,“岚儿又要为旁人求情了?”多年来,岚儿很少为自己求得荣耀,总是淡然聪慧,心系旁人,玄烨心中爱恋不止。
岚音恭敬而语,“知臣妾者莫过于皇上,臣妾想为过世的温姐姐求得哀荣,温姐姐入宫多年,尽心服侍皇上,十阿哥也学有所成,钮钴禄氏一族是名门望族,这温姐姐去世,谥号哀荣还未定下,十阿哥一直闷闷不乐,储秀宫也少了往日的荣耀,皇上此番病了,十阿哥极为孝敬,这孩子,不擅于表在明处,内心甚为孝敬。”
温僖贵妃去世数月,皇上一直对其不闻不问,十阿哥在宫中的地位也是骤然下降,品尝到世态炎凉的滋味,岚音一直惦记于心,自己与温僖贵妃争斗多年,但在温僖贵妃的弥留之际,心结悉数打开,既然都是可怜人,能够帮衬一把,锦上添花,绝对不会落井下石。
玄烨缓缓开启金口,“钮钴禄氏满门英烈,十阿哥老实忠厚,岚儿放心,朕不会厚此薄彼。”
“臣妾谢皇上恩典。”岚音娉婷多姿。
“岚儿,朕想给擢升你的位份。”玄烨坦然,眼中满是爱意。
“皇上,如今后宫嫔妃四角齐全,新人辈出,臣妾与皇上之情,人尽皆知,臣妾已经不在乎那虚位了。”岚音拉着长音,任性的委婉谢绝。
“朕对岚儿失言了。”玄烨苦涩不堪,想起因自己的多疑而降去岚音的嫔位,好似与咸福宫的平嫔也有莫大的关联,玄烨侧目问道,“听闻咸福宫在朕卧床之际,毫无悲切之意,尽带笑颜?”
岚音和梁公公震惊,事虽如此,没想到这么快便传入皇上的耳内,看来那些新入宫的答应和常在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梁公公知晓岚音不愿搅入后妃之争,便恭敬的回应,“回皇上,奴才也是听宫人们乱嚼舌根儿,平嫔娘娘熟读经纶,哪能不懂世故人情,这咸福宫内的事儿,奴才不知,不敢妄下定论,只是奴才亲眼所见,平嫔娘娘侍奉皇上左右时,穿戴鲜艳,打扮得甚为尊贵,将那常答应都给比落下去。”
岚音沉默不语,梁公公虽为奴才,却是朝臣和嫔妃巴结的贵人,刚才所言句句用心,字字有意,看来也摸准了皇上的心思,太子逾越,皇上心有不满,恐怕是要拿咸福宫开刀。
“着朕旨意,平嫔恃宠若娇,降为贵人,禁足咸福宫。”玄烨将奏折重摔在地,冷冽而语。
“是,皇上。”梁公公谦恭离去。
岚音低垂着头,太子与咸福宫的狂妄,注定此番情景。
乾清宫内四处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如今皇上的病好了,皇太后却卧床不起,哎。”岚音轻轻的叹惋。
“母后此番所为,朕颇感欣慰。”玄烨微微点头。
“皇上,臣妾不懂朝堂上的事情,皇上此番虽然凶险危急,这人心啊,却看得真切,也是一桩好事。”岚音劝慰,“皇太后虽然与皇上有些解不开的心结,但在关键时刻,这心还是向着皇上的,皇太后毕竟老了,心中总念及故土,也是在所难免,情理之事,皇上还是放下心中的芥蒂吧。”
“朕也知晓母后的为人和心意,罢了,从今以后,朕自会令母后欢颜。”玄烨舒缓着阴暗的脸色,毕竟是皇祖母的母族,怎么可能对科尔沁无情无义。
“皇上真是千古明君。”岚音奉承,甜美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