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昌,为那死去的孩子报仇。!”
北昌那边,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再回去。
可是,关于她孩子的事她绝不容忍。
凤轻语想着还有一件事,她在考虑要不要跟姑母说明。
“轻语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她看出了轻语的犹豫,也猜到她可能是想到什么顾及到她的情绪不肯明说。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想知道。
“姑母,照顾你身体的予以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若真是如此,她心中的猜测基本上已经准确了几分。
端阳公主点了点头。
“这几年我的身体都是秦太医调理的,每个月他都会来府上一趟。他是宫里的医术最好的太医。”端阳公主如实说道。“怎么了?可是秦太医有问题?”
凤轻语的手猛地握紧,看来她猜的不差。
“轻语,你怎么了?”
“没有。”凤轻语摇摇头,“我在想姑母的毒,为何秦太医从来未曾提起过,这毒不是很难发现,光是看症状,便能猜到一二分,然后去血,一查便知。整整二十年,他身为一个太医,怎么就没有查出来……”
还是说有人故意让秦太医瞒着。
后面的话凤轻语没有明说。
只要查出谁指使秦太医,就能查清楚这个毒是谁下的。
端阳公主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凤轻语所说的话到底是何意,不顾她也没再多问。轻语说了,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了。
倒时候事情的真相如何自会知道。
凤轻语又跟端阳公主写下一些调养身体的方子,她才离开。
凤轻语靠在椅子上,将方才姑母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越发觉得心中的猜想不假。
只是……
她实在想不通那人的目的。
叶秋过来了,饭后的甜点过来,她方才还听小姐说中午没吃饱来着。
“子琰呢?”
叶秋将糕点放在桌子上,“小太子在偏殿午睡,这会儿还没醒,小蝶和两个丫头在一旁看着。”
“哦。”她还说呢,子琰若是醒了肯定会吵着往这边来。
她捏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起来,几口便解决了一块,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叶秋站在凤轻语的身边,为她倒茶。
凤轻语的心思到底还是被端阳公主的事情的占据了。
那样的一个女人,很少人会不去同情,与其说是同情,她想自己内心更多的是一种血缘上的亲近。
在以前,凤轻语对血缘二字其实并不会太过敏感,顶多在看到别人父母亲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生出些许的羡慕,但大多时候都是麻木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视这种至亲之间的感情。
亲情本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说不明道不透,心中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牵绊。
所以在听到端阳公主的事情后,凤轻语的感触颇深,甚至毫不犹豫的想去帮她,让她也能幸福。
“小姐,可是端阳公主的事情让小姐为难了。”
好像自从小姐知道端阳公主的事情后,总是发呆,不然就是愁眉未展。
端阳公主的事情她是不太懂,可是小姐也该注意自个儿的身子,不能总是这般愁容满面的。
凤轻语浅浅一笑,她知道叶秋是担心她。“嗯,确实有些为难。”
不是帮她为难,而是事实的真相让她觉得为难,不知该如何跟姑母说清楚。现在她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最好的错得离谱。
“小姐,端阳公主的事奴婢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小姐该注意些身体,你最近都瘦了好些,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凤轻语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吗?”
她还特意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面小镜子照了照,颧骨这里确实有些凸显,看来真的瘦了。
“我没事,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她看着叶秋,“你这傻丫头,我自己都是医者,还需要请什么太医。”
“我差点忘了。”叶秋挠了一下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小姐的医术比起那些太医不知道高明多少,还需要找什么太医。
“话虽如此,小姐也该给自己瞧瞧。”小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按说在宫里吃好喝好如何能瘦了,定是小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凤轻语坐在椅子上,将小镜子仍在一旁,随手又捏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边吃边说,“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没什么事。”
她越来越觉得叶秋这小丫头简直就跟宫里的嬷嬷有的一拼了。
“叶秋小丫头,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不知道操心操心自个儿的婚事,要不然你这贤妻良母般的品质岂不是要浪费了,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男人?本来呢,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你自己也要上点心。”
凤轻语将手中剩下的一点儿桂花糕都塞进嘴里,擦了擦手上的糕点屑,继续说道,“我看那个龙一就不错,人家现在可是御前带刀侍卫,手下还掌管着龙影卫,说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官职了。再说,他为人老实又十分有趣,跟你这冷淡的性子最配,要是你不好意思说,你家小姐也倒是不介意当这个媒人,而且十分乐意。”
叶秋:“……”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不过是提醒小姐注意身体,小姐怎么就想到她嫁人的事儿上去了。
还有,龙一?她什么时候跟那人说话了,小姐怎么就扯到他身上去了。
“叶秋,你不说话是认同了我的提议吗?”凤轻语重重的点头,“那我回头就跟龙一说说,然后尽快把你的婚事给办了,要不然你都成老姑娘了。”
凤轻语对自己凑成一对人很是高兴。
叶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小姐,你能不开奴婢的玩笑吗?”叶秋撅嘴,表示不满。这个动作是黎姑娘教的,黎姑娘说了女人撒娇就得撅嘴。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了。”凤轻语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叶秋,“我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这件事。”
“你看看,海棠她的孩子都出生了,你还没有嫁人,这在我心中也是一件事啊。”凤轻语故作有心的样子。
她知道叶秋这丫头最是心软,尤其是对她。
果然,下一秒,叶秋就为难了。
“小姐,小蝶不是还未嫁人吗?”她摇摇头,“奴婢不急,真的不急。”她生怕小姐一个冲动就乱点鸳鸯谱。
毕竟,以小姐的性子真有几分可能。
“那你怎么不说小蝶比你小了两岁,你还好意思说。”凤轻语看着她,这丫头编理由也并不知道编一个像样的。
小蝶明显就是小妹妹好么,也就十六岁。可叶秋已经快十九了,十九岁在现代或许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然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所以,她能不忧心叶秋的婚事吗。
叶秋以前常说自己不成婚,她当时虽未说什么,可到底也不能让她真的一辈子做她的丫鬟,等她以后老了就知道了,最好的莫过于丈夫、孩子在身边。
叶秋一见小姐忧心忡忡的样子,立刻心疼了。
“好了,小姐,你就不要再操心奴婢的婚事了,若是哪天奴婢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跟小姐说的,到时小姐再帮奴婢不迟。”
凤轻语看了她一眼,这才不纠结于她的终身大事了。
门被推开,小蝶抱着子琰过来了。
子琰小朋友刚刚睡醒,脸蛋红红的,那发丝更是被揉得乱七八糟,索性不是很长,才没有鸡窝的既视感。
“凉…。”
凤轻语伸手将子琰抱了过来。
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柔嫩嫩的跟豆腐一样。
凤轻语见子琰两只小胖手都紧紧的握着,她问小蝶,“子琰手里拿着什么?”她想扒开他的手看一下,奈何这小子抓的太紧了,她怕弄伤他也就被硬扒。
小蝶一个没忍住,笑抽了。
“小太子手里拿的是从太上皇的衣服上拽下来的玉扣,他一直抓在手里,中午午睡的时候也不曾松开,奴婢哄了他几次也没能让他扔下来,所以就让他拿着。”
小蝶人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叶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笑了笑。小太子真真的小财迷。
凤轻语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孩子,当时在偏殿的时候,她后来跟姑母单独说话,是轩辕雄抱着他,谁知这小子竟真将玉扣拽下来了。
想想就觉得尴尬。
不对啊?
“太上皇衣服上的玉扣该是宫里的绣娘用金丝线缝上去的,子琰这么小,怎么就能拽下来了?”
“还不是太上皇,太宠着小太子了,见小太子喜欢他袖子上的玉扣,就让王公公拿了剪刀来,将金丝线剪断了只剩下一根连着,小太子再伸手一拽就拽下来了。”小蝶笑着说道。
她没亲眼见到,这些还是王公公跟她说笑时提起的。
小蝶的话让凤轻语又是一针尴尬。
看看子琰,脖子上挂着上次轩辕雄送的龙魂玉,怀里还揣着端阳公主送的玉璧,手里还紧紧的握着玉扣,真是…。
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轩辕璃夜处理完事物就回了念语宫,竟然一个多时辰的冷静,现在的脸色确实好了许多,不像之前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了。
见轩辕璃夜进来,叶秋和小蝶两人自动出了屋子。
“姑母已经走了?”他随意提起,缓步走到凤轻语的身旁坐下。
“嗯。”
她将子琰扔到轩辕璃夜的怀里,“瞧你的儿子,他竟然将他皇爷爷衣服上的玉扣拽下来了,太丢人了。”
说完自己都莞尔一笑。
轩辕璃夜唇角微勾,怎么就成了“他的儿子”,难道不是娘子的么?
子琰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像是炫耀一般,将手爪子里的三枚玉扣献宝似地拿给自己的亲爹看。
谁让爹爹不给他,他还不是自己拿了来。
“你这是想送给我?”轩辕璃夜将他手心儿里的三枚玉扣拿了过来。
子琰立刻不乐意了,伸着爪子抓他的手,谁说是送给爹爹的,他只是给爹爹看一眼而已,看一眼而已啊……
呜呜呜…。他好不容易、废了好大功夫才扣下来的玉扣,怎能被爹爹这个不劳而获的人拿走。
“凉…。呜呜呜……”子琰将脸扭到凤轻语那一边,小嘴儿撅着,十分的委屈,一双小眼珠已经凝聚了泪水。
凤轻语最是看不来子琰委屈的小模样,当即瞪着轩辕璃夜,“谁让你欺负我儿子的?”
“娘子方才还说我儿子,这会儿怎么又成你儿子了?”轩辕璃夜有些无奈,抚额。娘子也会有这样犯迷糊的时候。
凤轻语愣了一下,似乎在想自己方才说的话。
额…。
这话好像还真是她说的。
“总之,不许欺负我儿子,将他的玉扣还回来。”凤轻语伸手放在轩辕璃夜的面前。
他又岂会在乎那几颗玉扣,将三枚玉扣落在凤轻语的手中。
凤轻语将手中的玉扣拿在子琰的面前。“娘帮你要回来了,好好收着,一会儿你爹又该骗去了。”
轩辕璃夜身子微僵,娘子这话说的,好像他是骗子似的。
他方才不过是逗儿子玩儿。
子琰立刻止住了哭泣,笑着看着凤轻语,他还是比较喜欢娘亲,娘亲不仅帮他要玉扣,还不会骗他。
哪儿像爹爹,就是一只大灰狼。
子琰伸出手将凤轻语手中的玉扣拿了起来,一共三颗,他只拿了两颗,剩下的一颗是她送给娘亲的。
看他的动作,凤轻语就明了他的意思。
“谁说子琰是小财迷的,他对我可大方着。”凤轻语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得意。
轩辕璃夜的身子又颤了一下,说子琰是个小财迷,这话不是娘子自己说的吗?
子琰摸了摸手中的玉扣,嗯,确实之前的好东西。
“姑母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只是不想娘子太过劳累。
凤轻语轻声呼出一口气,“姑母现在虽是表面坚强,实则内心痛苦无比,已经二十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现在突然知道了,肯定会接受不了的。还有姑母身上的毒,也有些棘手,我虽知道了是何毒,但一时也找不出解药。”
轩辕璃夜将子琰扔在地上让他自己的玩儿,他将凤轻语搂过来抱在怀里。
凤轻语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吭声。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姑母真相,说不定她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半响,凤轻语才幽幽得说出口。
轩辕璃夜的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的肩膀。
“姑母的事情为夫已经派人到北昌去查了,娘子不用担心,也不急于这一时。”他将她耳边凌乱的发丝绕到耳后。
“姑母心里必然不会怪娘子告诉她事实,她只会感谢娘子告诉了事情的真相,要不然她永远被蒙在鼓里。再说了,姑母的身子不好,若是请太医看病也一定会看出来的。就算娘子不说姑母也会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凤轻语闭着眼睛,轻轻哼了一声。
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子琰直接被轩辕璃夜时刻带着,甚至连上朝也不例外,凤轻语则一门心思的研制解药。
派去北昌的人已经回来了。
事情确实没有凤轻语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年给端阳公主看病的太医已经死了,还有在王府照顾她的那些丫鬟在洛王爷去世的当晚都消失了。
凤轻语研制的解药还差两味,白龙草和千年血灵芝。
血灵芝皇宫里也有,只是没有千年的,千年的血灵芝,听说普天之下只有北昌的皇室才有,白龙草听说也是北昌特有的。
凤轻语想了想,难道要写信给北堂梓,让他将这两味药送过来?
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妥。
端阳公主一听说有二十年前的消息了,就到了念语宫,凤轻语正在配药,看到她来了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轻语,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凤轻语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却也没办法,只能摇摇头,“姑母,派去北昌的人确实已经回来了,但是给姑母诊脉的秦太医月前已经死了,还有…。王府里那些伺候过姑母的丫鬟都失踪了,想来也不在世上了。”
身为太医都被杀了,那些丫鬟肯定不会幸免于难。
端阳公主猛地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都死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那这样,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她也就不能报仇了。
凤轻语皱了一下眉,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不过目的若只是单纯的为了对付姑母,恐怕太过残忍了些,可若是为了别的,她一时也想不到。
“也不是查不到,可以从王府里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死了,总会留下些线索,目前还在查。”她知道姑母担心这件事,所以她立刻就吩咐人王府下手。
端阳公主忽然站起来,看着凤轻语。
“轻语,我想回一趟北昌!”她总觉得只有亲自回去才能找到答案。
凤轻语也站起身,“姑母,你先不要冲动,若那人的目的真的是姑母,姑母这样回去,岂不是很危险?”
端阳公主现在已经顾不了太多,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为何会死,她为何身染剧毒,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是不是都与她有关。
这几天,经过轻语的施针,她已经没有再做噩梦了,但是却无法安然睡去,她的心里,脑子里,都是那个死去的孩子。
你无法想象一个明知自己终身不孕的人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种震惊,无异于灵魂上的颤动。
现在的端阳公主就是这样。
“若姑母非要去北昌,我可以陪你去,反正也要配置紫殁的解药还差两味药,那两味药只有北昌才有,就算是为了解姑母身上的毒,北昌也是少不了要去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