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看在眼里,心里便是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如今在弟弟的身上,越发能看见父亲的影子。一想起父亲沉冤不得昭雪,她心里又怎么能好过?
“皇上召了太子回宫。”陶君兰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带着冷笑和讥讽:“我就不信,他还真能保住太子。太子这次做下这样的事情,百官怕是都不能容,而百姓更是不能容。废太子的折子留中不发,这件事情难道就能压下去?”
陶静平听了这话,便是才到了陶君兰的意思,有些意外:“可姐夫出京去了——这……”
陶君兰浅笑着抿了一口茶:“正是因为他出京去了,才更显得这事儿和他没关系。的确是太子自己失了民心。太后年迈恐支撑不了多久,皇上如今上了年岁一年年的也不如一年了。必须早作打算。”说白了,万一皇帝突然得了急症驾鹤归西,若是太子还是太子,那纵然名声再不好听,可也会是太子登基。因为名正言顺。可若此时废了太子就不同了,到时候太子失去了竞争的权力,那么李邺的胜算自然更大。
所以还是那句话,太子这一次,是废定了。既然太子自己送上来这么一个机会,不好好利用又怎么对得起老天爷?又怎么对得起辛苦布局造势这么久?
陶静平明白了,点点头将话说直白了:“姐姐的意思是想废太子,至于再立不立太子那是以后的事儿。”
“是啊。”陶君兰笑着言道:“说白了皇上不是害怕再来个太子分权?那就暂时不立太子就是了。这样岂不是叫人更放心?”
陶静平点点头:“如此也好。”
“不过这个却是要等到先逼一逼皇帝再提出来。”陶君兰冷笑一声。其实现在提出来效果肯定也是一样的,只是她却是不愿意。皇帝对李邺无情,她心里不痛快。所以想变着法子找回来一些。皇帝最怕的不就是权力被分走?那她就好好吓唬吓唬他就是了。
“而且,提出这话的人,却也不适合是大臣。”陶君兰心道,顾惜却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一则是为了给顾惜争宠,二则是给顾惜找个借口封妃,三则也是为了以后顾惜在对皇帝吹枕头风做铺垫。
陶静平见陶君兰事事都计划好了,倒是生出一丝郁闷和自愧不如来,半晌后才闷闷问:“姐姐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废太子。”陶君兰看出陶静平的郁闷,笑着言道。
陶静平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带头怕是不合适,别人都会想起姐夫来。毕竟姻亲关系摆在那儿呢。”
“只是让你多注意群臣的意向,偶尔放出个风声,挑拨一下,别让废太子的呼声落了下去。再则,外头的动静却是也只有你能快速知晓。我一个内宅妇人天天足不出户,能知道什么?”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身边也没什么别的可用的人,不找你又去找谁?”
再则,她也是有点儿私心的。“你在这个事儿上出了大力,将来自然也就不怕人说你是借着姻亲的关系爬上去,得了你姐夫信重。脚跟才能站得稳。”
陶静平看着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姐姐……。”
“我纵然是他的侧妃,可是你也是我的弟弟。”陶君兰温柔的看一眼陶静平,眼底全是怜爱:“只恐怕以后你姐夫真成了事的时候,我反倒是无法再帮你什么了。那时候说不得为了避嫌,还要处处叫你不许犯错半点,甚至在你犯错的时候还要大义灭亲。所以,你真能借助我的时候,怕也只有现在了。你必须靠你自己的能力,叫旁人心服口服。”
陶静平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他本是想着他要努力成为自家姐姐的靠山,可是没想到最后到底还是他依仗她更多。哪怕是这个时候,她也是为着他想着的。还想得如此长远。
“日后我必不会给姐姐抹黑,只会叫姐姐骄傲。”陶静平重重道,眼圈儿却是有些微微发红。
“好。”陶君兰笑了笑,“我等着看那一日。”
顿了顿,才又道:“父亲的案子,关键证人也没了,其他证据又不足。我心想着这事儿只怕也是只能落在你姐夫身上了,只有他真正成了君主,这事儿哪怕没证据也能翻案。”
陶静平点点头,轻叹一声;“的确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想的。”若是其他人登基,又凭什么为陶家考虑?只怕真就成了陈年旧案,根本再不可能翻案了。所以,只冲着这一点,他也必定鼎力支持李邺才是。
不过,他也有他的担忧,迟疑了一下,他看住陶君兰,轻声问道:“那姐姐你呢?对那个位置可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