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倒不如诚恳的请对方帮忙。她亲自来跑一趟也是这个意思——否则,她也大可叫人传话就是。
从沛阳候府出来,陶君兰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轻声叹了一口气:天是真要变了。
果不其然,还没到了王府,天上就开始落雪了。一片片鹅毛一般,飞飞扬扬将人视线都挡住许多。待到陶君兰回了府中,马车顶子上都已经积出了一层雪来。
叹了一口气,想着只怕那些百姓更是受苦,陶君兰便是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纵然知道即便那日立刻将这个情况禀告下去,如今那些百姓还是一样的不可能改善情况,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愧疚。
想了想,她便是侧头吩咐总管:“去,准备一辆不惹人注意的小马车,我要去一趟九公主的私宅见一个人。”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去一趟的话,她心里是会好受许多的。所以,她便是也顾不得许多了,冲动的便是下了这个决定。
碧蕉闻言倒是猜到了几分陶君兰的心思,可看了看天色忙又劝道:“天都成这样了,要不明日雪停了咱们再去罢?”
在碧蕉看来,自家侧妃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哪里就能纡尊降贵亲自去看一个流民?倒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那人一则是男子,二则如今也是落魄得很,怕污了自家侧妃的眼睛。
“现在就去把,明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陶君兰摇摇头,将这事儿定了下来。
于是一辆乌蓬马车悄悄的从端亲王府侧门出来,然后悄悄的往九公主的私宅去了。里头坐的便是陶君兰。
马车十分小,尚且不及她平日乘坐那个一半大。里头更是简陋。软垫什么的一应俱无,就是透气的也不过是个小帘子,门也是只用了个帘子就算完事儿。自然不像是她往日那个,马车上门是门,窗是窗,就像是个精致的小房间。
九公主的私宅坐落在京城里的城东,这一片多是平头百姓,或是商贾之家在居住的。这一处不管是街道还是屋子都和城南那边完全不同。处处透着一股子的小家碧玉般的味道。紧凑,普通,却也温馨。
陶君兰想起了当年自己住的小宅子。然后又想起了当年李邺悄悄的替她做的那些事儿,不由得轻轻笑了笑:不管什么时候,想起这些事情来,她心里总觉得十分温暖好受,更是能感觉到李邺对她的在意和付出。
当日她那般身份,也只李邺一人尊重了她的意愿。至于其他人,却是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人来看,只当成是一个玩物或是一个低贱的宫人罢了。
就比如孔玉辉那样的人,都会觉得,她不过是个宫女,就算强纳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看上了她,那还是给她脸面。她不愿意那便是给脸不要脸。
那个时候,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和李邺在一起,更从未想过,她还会有如今这样的身份,还会有觊觎那个最高位置的可能。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连她和李邺的孩子都有了一双,更是都这般大了。可是有时候她看着李邺,却还总觉得时间其实一直都没变似的。当然,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清楚,其实有许多事情都变了。李邺有变化,她也有变化。
比如,她这会子就不如那会儿单纯了,更不那么执拗了,更是有点儿野心勃勃了。
想起太后对自己的评价,陶君兰又是一笑: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被冤枉了。可是现在,太后却是真没冤枉她。她的确是有野心,的确是处心积虑。
一路上陶君兰想起许多往事,待到听见外头车夫禀告说是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撩开车帘一看,便是看见了一所半新不旧的宅子。看样子,宅子应该也不大,格局也一般。九公主自己来住显然不可能,不过用来安顿一两个人却也是正合适。
车夫已经将门环扣响了。
陶君兰也就在碧蕉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然后站在门边等着。
足足过了许久才有人过来开门,门似乎该修了,一开便是吱呀一声,叫人牙酸得厉害。
陶君兰看着这名老仆,心里盘算该怎么说。就听得车夫说了两句话,随后那老仆就放行了。顿时她便是有些讶然:这是暗语啊。
也没心思去追究车夫怎么会知道暗语,当下陶君兰便是直接往里头去了。她想见那人一面,甚至是有些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