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怎么想。
她既不想就这么放过何容,却又无从选择,因为事关至亲的性命。
楚云笙摇了摇头,不知道苏景铄想说什么。
苏景铄拉了她站起来。
虽然一直被苏景铄揽在怀里,而且妥帖的呵护着,但到底是在向风处的屋脊上,所以楚云笙本来还有些酥酥麻麻的脚这时候已经连半点酥麻都没有了,毫无知觉。
所以,苏景铄才拉着她站起来,她一下子感觉不到平衡,就要一头栽下来,还好苏景铄眼疾手快的抬手揽着她的腰际,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侧,让她再次依偎在了他身旁。
“我只答应放过赵王的性命,却没有说不报那一箭之仇,要知道,我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苏景铄垂眸,看向下面的玉沉渊,然后再转头看向楚云笙,温柔道:“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呢,至少,要把怎么这几日所受的皮肉之苦连本带利的要回来吧。”
楚云笙抬眸,正望进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知道他并没有夸张,然而能让何容吃些苦头,她自然是乐见的,只是,这跟阿呆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还来不及细想阿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她的心思都放到了苏景铄的这句话上。
苏景铄扬眉,对楚云笙身侧不远站着的阿呆挥了挥手,指着楚云笙的脚,担忧道:“喏,这就是他害的,你且去吧,留条命就行。”
闻言,阿呆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青铜面具,正要往院子下掠去,却苏景铄又道:“用二元的剑。”
话音未落,二元已经抬手将自己腰际一早就准备好的剑对着阿呆抛了去。
阿呆脚尖一点,翻身就接过了剑,同时宛若一道闪电一般,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逼庭院下的何容。
在被苏景铄叫停的时候,玉沉渊就已经有了几分察觉,然而他很会审时度势,十分清楚,这已经是苏景铄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而且既然留了何容的性命让他带回去,他也算是能给唐雪薫交差,即使重伤他让他吃点苦头,他倒并没有多少在意。
所以,在见到阿呆执剑而来,在知道了苏景铄的意图之后,玉沉渊也就停下了步子,往后推开了一步,慵懒的倚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对这一切不置一词。
同时明白过苏景铄意图的何容反应也是很快,再阿呆提着剑掠下来的同时,他一改之前的从容,抬手就夺了身边护卫的剑,迎上了阿呆的杀招。
苏景铄摆明了是要给他一点苦头,虽然能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但以他的性子又怎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两人刀剑相接,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听得见两人衣袖带起的猎猎风声以及刀剑碰撞的声音。
何容功夫了得,心智不全而且性子单纯的阿呆更在他之上!
几个回合下来,何容虽然还没有伤到哪里,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渐渐被压制的没有了还手之力,但偏生面前这个带着青铜面具的青衣人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越来越凌厉。
在何容勉励支撑到二十招之后,阿呆的剑光已经犹如月华一般朝他整个人都笼罩了下来,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吭!
尤其清脆的刀剑碰撞声最后一声响起,接下来,在场的早已经眼花缭乱的众人只看到何容手中的剑已经被蒙面青衣人挑飞了出去。
咔!
伴随着挑飞出去的剑重重的深深的插入地面,之前如同一株玉树芝兰般的赵王何容,这时候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
有些功夫弱了点的将士甚至都还没有看清带着面具的青衣人的出手,只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他人就已经再度静静的站回了楚云笙和苏景铄所站的屋脊。
毫发无损,安安静静,八风不动。
若不是看到庭院中已经倒在血泊里昏迷过去,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何容,众人都会以为从始至终他到底有没有出手有没有挪动过半点地方。
玉沉渊一直都半眯着狐狸眼睛看着场中的变化,在看到阿呆的出手之后,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那时候他再阻止也是来不及了,而且不等他阻止,一切都已经结束。
他赶紧上前,抬手覆上何容的脉搏,发现虽然重伤但一息尚存,苏景铄所说的,留下一条命,果然不是虚言。
然而……
想到此,玉沉渊都忍不住再次抬眸,打量屋脊上的那个穿着天水之青蒙着青铜面具的人,想要透过他仅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看出某些东西,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因为那双眼睛至始至终的焦点都是落在楚云笙身上。
又是跟她有关吗?
玉沉渊冷笑,再扬首看向苏景铄,不比他平时的慵懒和不经意,这时候他语气里已经明显带了几分不满,道:“皇太孙殿下这下手可是重了些?”
看着何容身边仅剩的几个护卫将他架了起来,他身上被蒙面青衣人不过眨眼间就已经留下了上百道剑痕,每一道都深可见骨,然而这还不算,那些翻涌在外的血肉这时候居然已经呈现出乌紫色。
那剑有毒。
怪不得苏景铄会特意吩咐了那蒙面青衣人用他部下的剑。
苏景铄这个人,果真是够狠。
玉沉渊在对心底里这个名字又深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