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道：“我快要走了。”

西门吹雪猛然抬头，问道：“她……”

阿春笑了笑，说：“我走了，她就不走了。”

这一下，西门吹雪就明白了。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阿春在万梅山庄已经很久，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身影。

在宋今心里，阿春非常非常的重要，就仿佛是家人一般。这段时间以来，宋今只要想吃什么，阿春就都会给她买来，他们都察觉到了阿春的不同，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阿春的情绪也很低落，他说：“我走了，宋今就会彻底留在这个地方，我会带走她在现代所有的记忆，这里就是她唯一的家，唯一的世界。她所有经历的一切都会保留下来，唯独会忘记我和相关的一切。”

然后这一切都不再是任务，不再有选择。

两边总要有一个选择，阿春知道宋今肯会选择这一边，所以才做了这个选择。

西门吹雪沉默了良久，端起水杯敬了阿春一杯。

“谢谢。”

此时此刻，除了一句谢谢，千言万语都尽在不言中。

—

宋今生孩子的那天，万梅山庄特别的热闹，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来了。御医团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稳婆们已经进入了内室，西门吹雪格外的紧张，已经做了父母的花满楼和唐黎夫妇陪着西门吹雪等待着。

西湖，波光粼粼。

花满楼的小玉儿正和阿春一起聊天。

或许是因为孩子太有灵性了，一直以来小玉儿都能够和阿春沟通。

小玉儿说：“我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我娘说他们一定非常可爱。”

小小的孩子仰头看着天上飞过的老鹰，艳羡地说：“它飞的好高呀。”

阿春轻轻舔了舔她的小手，说：“你想飞飞吗？”

小玉儿扑闪着大眼睛，说：“像那样飞飞吗？”

阿春道：“趴在我的背上。”

小玉儿挪动小短腿，努力的爬上阿春的背，牢牢抱住阿春的脖子。阿春的翅膀一扇，稳当的飞上了天空。

这是阿春第一次带着小玉儿这样玩，也是最后一次。

院内的人看到了飞来飞去的阿春，但都只是微笑着招招手，没有人会觉得小玉儿这样很危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有阿春护着，小玉儿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阿春带着小玉儿出了万梅山庄，将高山溪流、田园草地看了个遍，和雄鹰比肩，和小鸟嬉戏，然后慢慢的降落在了小西湖的亭子里。

小玉儿意犹未尽，抱着阿春撒娇，“下一次还来玩好不好，明天就玩好不好？”

阿春说：“可是阿春累了，阿春要去休息了，我很开心能够成为小玉儿的朋友，小玉儿以后也会有更多的朋友，也会成为像你父母那样优秀的人。”

小玉儿纳闷的问：“你要去哪里休息呀？”

阿春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了。”

他的声音逐渐降低，他的身体逐渐虚化，终于当宋今母子平安的时候，阿春彻底的消失了。

只留下小玉儿在亭子里嚎啕大哭。

—

紫禁城之巅的那天，西门吹雪没有赴约。

月圆之夜，只有那出尘绝世的白云城主一人立在城巅之上。

有人说，西门吹雪是怕了，西门吹雪比不过叶孤城所以没有来。

有人说，西门吹雪根本不屑于与叶孤城决战。

更有人说，西门吹雪早就决定隐居，不再过问江湖事。

而此刻，西门吹雪——

“阿雪，快把门外的尿布收进来，好像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