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颐,刘徐氏心里一向是怀着忌惮的。结发嫡妻生下的长女,本身口齿伶俐、手段精干,连三老那般的人物都敢破口大骂,更何况她刘徐氏?想起曾经在刘颐手中折去的面子,刘徐氏不禁升起了淡淡的后悔之情……更何况,以往的刘颐可没有这般好的耐性,若是意见不合,早就张开两片薄唇与她针锋相对了,哪儿会像如今这样平平静静地坐在那里,说话根本听不出什么喜怒?
好不容易聚集起的气势便不由得弱了下去,刘徐氏道:“有什么意见,你直说便是。”
“阿母肯为我解惑,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刘颐唇边扯起一道笑来,目光却冷冰冰的,“当先一句要请教阿母的,便与阿母自个儿有关。敢问阿母家中可曾与吴川王有过什么联姻?如何受过吴川王的赏识?这几日却是听闻阿母有得一手相面的好本事,不知阿母可有没有相过吴川王?”
刘徐氏顿时惊愕,不禁嘲笑起来:“大娘这是发的什么癔症,说的又是什么鬼话?”
刘颐淡淡道:“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就行了。”
“自是没有的。”刘徐氏道,“若我家里与吴川王有关系,当年我还能嫁了你阿父?不过,相面的本事,我还是略通一二的。若不是看中了你阿父的人品德才,我也不会嫁到你家里去……”
她浑然忘了自己在家里一直留到快二十岁,却依然没有比佃户更高一等的人家上来求亲,只好择了刘盼做夫婿的事。刘颐也不点破,淡淡道:“这其二,却是要问阿母一句,既然阿母从未见过吴川王,又从哪里得知的他贤德有才能,身上还有着龙气呢?”
这本是刘徐氏瞎编出来的话,哪儿又有什么根据?顿时一阵结舌,支支吾吾地道:“大娘这是在说什么,阿母怎会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龙气?□□,本就是乱传出来的……至于贤德,我听说吴川王门下有着许多门客,你阿父也是常去上门拜访的……再者吴川郡连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难道这不是吴川王的能耐?”
“阿母这话却是说得真真可笑。”刘颐眸光低垂,声音冷漠,“风调雨顺,那是上天的恩德;生活富足,那时天子的加惠;吏治清明,那是朝廷的大臣们有选人的眼光,条条种种,与他吴川王又有什么干系?至于,养着许多门客,”她挑起唇来,冷笑一声,“□□时便有诏令,上贵至藩王、下低至奴婢,一律不准结党营私,否则便作谋逆论。我来到皇城不久,这些道理规矩便听了一耳朵,阿母是时时闭门不出的,想必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一点,我倒是不怪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