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此话当真?”清漓质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延德上人老神在在的道。
清漓依旧很是怀疑,这只是对方一个推辞的借口,但是对方非要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可是据清漓所知,以前也是有外人进入到这菩提台中的,大师可否承认?”他又质问道。
延德上人闻言,倒也没有否认,道:“檀越所说,确有其事,不过那都只是少数例外,进入菩提台其中之人,虽非我佛门弟子,但却都是生具慧根,大有佛缘之人。”
这老和尚明显又是在胡扯了。清漓心中腹诽,又争辩道:“既然如此,那么大师为何就认定我的这位朋友无有慧根,无有佛缘呢,是不是过于武断了一些?”
延德上人被这么一问,倒是被问得一时哑口无言,这时瞥了旁边的江云一眼,沉吟一下,便道:“也罢,那就让老衲且看看他是否跟我佛有缘,有无慧根。”
清漓心说,江公子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士林人物,以后是要一路金榜题名,青云直上,出入朝堂,治国理政的,跟我佛有什么缘,不过此刻为了借用这兰陵寺的菩提台消灾去煞,也只能暂时认了。
他又问道:“那又该怎么得知我这位朋友是否跟我佛有缘,有无慧根?”
延德上人淡淡一笑,道:“这个简单,老衲问这位檀越几个问题,就清楚了。”
看到对方一副老狐狸的面容,清漓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要是这个老和尚非要刁难,出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江公子根本就从没修习过这佛法,又怎么答得上来,是这位精研佛法的得道高僧的对手?
他有心拒绝,可是又没有足够的理由,他转头看向江云,问道:“江公子,你意下如何?”
江云倒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道:“那就请大师出题。”
看到对方淡定从容之状,延德上人心中却是一笑,心说年轻读书人就是矜高自负了一些,你虽然年纪轻轻,是个秀才,才学自然是不差的,但是论起佛法,你与寻常七岁小儿又有何异,面对老衲的诘问,你又能回答出什么道理来,可以说,我让你过你便过,不让你过,你便不过,不过今天却是不能让你过的,无它,看此子一副孤高自负之状,就不是深具佛缘,无有慧根之人,去了菩提台也是徒劳往返,有害无益。
他淡淡一笑,说道:“那么就请这位檀越听题了。”
顿了顿,他拈须问道:“何为但于一切一切法,不作有无见,即见法也?”
旁边的清漓一听,心中顿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个老和尚,果真可恶的很,一开口就是这般玄奥艰深的题,江公子想必无有研究过这佛法,一时之间如何答得上来,这不是纯粹刁难人吗。
你这老和尚,要刁难人也就罢了,但不能一上来就穷凶极恶的露出狰狞面目,这第一道题总要弄的容易一些,让人好下台吧。
他在这里心里已经把对面的老和尚给骂惨了,但他心中骂归骂,对面的老和尚终究是听不到的,此刻延德上人的脸上虽然一片肃穆,但心中却是乐开了,他相信自己的这个下马威,应该让对方知晓厉害了,也算是给这个自负的年轻人一个教训吧。
“不可说!”
就当清漓心中在破口大骂,又是焦急,而延德上人也渐渐露出和煦笑容的时候,江云沉吟一下,回答道。
随着这短短的三个字一出口,延德上人脸上正要展开的笑容嘎然而止,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眼眸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旁边的清漓却不明究竟,不可说?听到江云的这个回答,他却是急了,江公子的意思,是说不知道,承认答不出来了么。
虽然对这个结果已经有所预料,但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主要是那个老和尚太可恶了,他原本还带着一丝期待,希望江云能够回答出这个问题,狠狠的打一下那老和尚的脸的。
只不过他又发现,那个老和尚此刻的情形好像也大不对劲,在那里发什么呆呢,看他那个样子,怎么说呢,仿佛踩了狗.屎一样?
清漓心中腹诽不已,心说老和尚你太过分了吧,就是江公子没有答出这个问题,你也不必摆出这么一副夸张的表情,纯心寒碜人不是?
第一道题出得这么难也罢了,江公子没答上来,还要这般尽情奚落,简直是岂有此理,无有任何得道高僧的风度啊!
若是延德上人听得到他心中的话,一定会大呼冤枉,他真的不是纯心奚落,而是当真被对方的这个回答给震住了。
不可说!
这个回答看似简单寻常,但是作为一个有道高僧,听在耳中,却犹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他从其中分明听出了一种玄奥,不可言喻的妙理。
一句不可说,简直是大圆满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且留下无穷的余味,让他情不自禁深思不已。
“大师,大师——”
看到对方还在那里一个劲发愣,露出那般夸张的表情,尽情奚落,一旁的清漓实在不高兴了,忍不住出声唤道。
延德上人这时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对面的某人一眼,实在不相信对方年纪轻轻,便能悟得这般无上佛理,回答得这般滴水不漏。
是了,对方不会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瞎蒙的吧,或者说,他本来的意思,其实是指不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替他想到了那些高深佛理。
是了,一定就是这样的了,这人就是瞎蒙的,其意本就是指不知道,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全是自己想岔了。延德上人明白过来之后,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心说差点就阴沟里翻船,被这么一个乳臭小儿给唬住了,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定了定心神,为刚才的失态感觉羞愧,神色一整,又恢复一副得道高僧之状,延德上人再次发问道:“这位檀越听好了,老衲的第二个问题,何为于一切相,离一切相,即是无相”
旁边的清漓听了,又切齿暗地骂开了,这老和尚,真是得势不饶人,非要存心刁难不可了啊,这第二个问题的难度,比起第一个问题有过之而无不及,江公子又不是佛门弟子,从未钻研过佛法,如何回答得出这等高深的问题,这老和尚是存心要看笑话的吧,真是太可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