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道:“就是赌这次在下能否进入这白鹿山中,若是在下输了,无话可说,听凭处置,若是在下侥幸赢了……”
“赢了又怎样?”崔清妍不由追问道。
江云扫了对方一眼,慢悠悠的道:“赢了在下可否向崔小姐提个要求?”
崔清妍听了,下意识觉得不妥,就要拒绝,但口中还是鬼使神差的接着问道:“哦,什么要求?”
江云目光又落在对方的面上,带着几丝好奇道:“若是在下侥幸赢了,可否请崔小姐揭开这蒙面黑纱,让在下一睹芳容呢?”
这话一出,对面的崔清妍猝不及防,顿时红晕满脸,虽然被蒙面黑纱掩住,但那眼眸中显露出来的羞恼却是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了她此刻心底的羞愤难当。
“无耻,轻薄无行之徒!清妍真是看错了人!”她跺跺脚,咬牙切齿娇叱一声,不再多待,转身就走。
看到对方突然变脸,愤然离去,对面的江云却是一下子懵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引来对方这般大的反应?
当然,他承认,先前之举确实有唐突无礼之嫌,说出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之大,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莫非自己的话,触碰了对方的伤怀,对方容颜其实丑陋,自卑自惭,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要以黑纱蒙面掩住真容,若面纱后面真是一位美貌佳人,那为何听闻此言反应这般大,又何必时时黑纱掩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也难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天.朝后世那些美女,恨不得露出来,多露出一些来让人看才好的。
看着对方那仿佛丛林中一头受伤小鹿,慌不择路,匆匆而去的身影,江云有一种直觉,自己已经把这位名门闺秀的崔小姐给得罪惨了。
唉,算了,得罪就得罪了,事已至此,也无法可想,江云倒是看开了,没再多想,收起红木盒子,也径直出了竹林离去了。
崔清妍匆匆出了竹林,一路慌不择路的匆匆而走,心里头犹自如狂涛浪涌,难以平息,一直还处于心神不属的状态,一路之上,遇到不少园中的游人宾客,有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崔家才女的,过来搭讪打招呼,也全然没有反应。
一直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前面出现一个凉亭,她走了过去,在凉亭中扶槛而立,想要稍稍平定心中纷乱的情绪,但是依旧心潮起伏,怎么也平息不下来,这对于这位堂堂女状元,类同举人功名位格,平时心绪平静如水的她来说,可是十分罕见的情况。
虽然极力抑制,但是脑海里仍止不住的现出某人“丑恶”的嘴脸,耳边仿佛又响荡起对方那轻薄无礼的话:“可否请崔小姐揭开这蒙面黑纱,让在下一睹芳容呢?”
一念至此,她止不住的又红晕满脸,砰砰心跳,犹如鹿撞,一颗心如狂风中的柳絮,随风飘荡,哪里平静的下来。
“咦,这不是清妍小姐么,自青陵一别,不觉快经年了,清妍小姐可还安好?”这时随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位白衣青年士子出现在前面的绿荫中,看到凉亭中的人,不觉露出几分邂逅的惊喜,快步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凉亭中斜倚栏杆的崔清妍正心神不属,一直等来人到了近前,这才惊觉,抬头一看,认得来人是那位去年青陵城五月节天一阁的书会,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郑东白,江左西道的年轻新晋解元。
“郑东白见过清妍小姐!一别经年,清妍小姐风采依旧,再次相会,东白甚是欣喜。”来的正是解元公郑东白,他走入凉亭中,含笑朝着对方行礼招呼。
崔清妍镇定心神,一下子已经抛开先前的杂念,没有失了礼数,回了一礼,蒙面黑纱外清冷的眸子眨了眨,随口道:“郑公子为何一眼就认出清妍,就不怕认错了人么。”
郑东白道:“清妍小姐衣饰如旧,再加上风姿绝俗,东白自信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岂会认错人?”
他这番话有暗中奉承的意思,崔清妍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解元公为何今次也到了洪州,莫非也是为了白鹿山福地而来?”
郑东白没有否认,道:“沉寂多年的白鹿山福地现紫气祥瑞,这是我江左西道士林同道的一件大事,东白忝为江左西道士林的一份子,岂能无动于衷?”
顿了顿,他又淡淡一笑道:“东白今岁正好虚度二十五个年头。”
崔清妍听得现出几分讶色,道:“这么说,郑公子也是有意进入山中一游了?”
进入白鹿山福地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二十岁以下的童生,二十五岁以下的秀才和举人,对方倒是堪堪落在这个年龄点上,是有这个进入资格的。
郑东白踌躇满志道:“适逢其会,为什么不呢。”
崔清妍便清声道:“郑公子此去白鹿山,当得偿所愿,大有际遇,满载而归,清妍在这里预先祝贺了。”
郑东白哈哈一笑,道:“多谢清妍小姐的吉言了,有清妍小姐的吉言在耳,在下对此次白鹿山中一行,倒是多了几分信心了。”
崔清妍莞尔一笑,道:“那清妍是不是要再预祝一下郑公子,今年春闱蟾宫折桂,琼林榜上题下大名?”
会试,俗称春闱,也就是进士试三年一次,而今年正是会试年。今年的春闱郑东白自然不会错过的,而且从行程日期上看,这次白鹿山中事情过后,他就要紧赶着赴京赶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