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花样,好像就是一副普通的书法而已,王秀莲摇了摇头,也没再打搅,径自转身出了院子离去了。
“噫!吾疑造物者之有无久矣。及是,愈以为诚有。又怪其不为之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伎,是固劳而无用。神者傥不宜如是,则其果无乎?或曰:‘以慰夫贤而辱于此者。”或曰:“其气之灵,不为伟人,而独为是物,故楚之南少人而多石。’是二者,余未信之。”
石桌边,江云一边默念着这篇王池的游苦竹山记,一边观摩着上面的行文书法,只见一勾一画,气势蕴藏,形神皆备,就如一副活物一般,渐渐在面前展开了一幕山水画卷,一位孤独的旅人徜徉在羊肠小道间,一路游目骋怀,一边观览胜迹,一边发出迁客骚人的不平牢骚。人在画图中,而观者也仿佛进入了画图之中。
这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手稿,他买来也有一阵日子了,若是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观摩一会儿。
或许他跟这副游苦竹山记确实有缘,每次揣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收获感悟,每次面对这副字稿,就仿佛面对一个可以沟通的活物,从上面,他可以感觉到一种淡淡迁客骚人的不平以及寄情山水的洒脱之意。
这种气息藏匿于文字以及那一笔一划的墨迹中,需要认真去寻访体悟,就仿佛身临其境,置身于那山重水复之间,寻找到主人偶然埋藏的宝物。
起先的时候,江云所见,只是一小块一小块支离破碎的片段,到后来观摩愈久,体悟愈多,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也渐渐在延伸,扩展。慢慢的连成一片,在他眼前展现出更清晰的全貌。
而到今日今时,这副游苦竹山记的“山水图”,终于在他的面前。完全揭开了它那若隐若现的面纱,一副山石树木的美景,以及迁客骚人的不平及洒脱之意,完整无阻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哈——”
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耳旁仿佛听到画中之人肆无忌惮的长笑。画面上的浩然之气涌动起来,直欲挣脱了画卷的束缚,冲天而去,引动他体内的气息随之起伏震荡,两者相互感应起舞,交织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仿佛从一片梦境中惊醒,从奇林怪石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有些茫然的转目四顾,眼前还是自家的小院,那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手稿。依旧静静的平躺在石桌上,上面的气息已经平复下去,仿佛一个活的精灵,进入了沉睡之中。
胸中却有一团气息,依旧在翻滚沸腾,没有平息下来,若非如此,江云就会以为刚才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了,隐约中,倒是感觉那股气息更深厚了一些。
莫非是我刚才观摩这王池的游苦竹山记。已经略有了小成?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倒是生起一阵喜意。
只不过,现在他只是学童,空有浩然之气。却无法为己所用。而要修行,就得通过科举,获得功名,从文庙中获取大道功法。道可道,非常道,口口相传的功法。只是小道功法,真正修行的大道功法,只有积累文功,从文庙中获得传授。
当然,若是一个人天纵奇才,观览天地宇宙之妙,自悟功法,那就另说了,只是这种天纵奇才实在是渺若沧海一粟,亘古罕有。读书人获得文庙传承,其实就是走的一种捷径。
“公子,吃饭了!”耳旁响起丫鬟幽兰的呼唤,把江云从一阵发愣中惊醒过来。
江云起身,就要收拾起石桌上的这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再看了一眼桌上的卷轴,不由一怔。
上面的文字虽然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给予江云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了那种蕴藏的气韵,没有了那种带来的强烈感觉,仿佛就是一副普通的书法了。
他再看了一眼,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知道,长久揣摩前人名士遗迹手稿,倘或有所小成,获取了其中些许的力量,那么这副手稿以后对他的作用就不会很大了。但是只要其中遗留文气尚存,依旧可以转手,为他人所用。
不过现在他却隐隐感觉,这副王池的亲笔手迹只怕是彻底废了,他看不到其中的灵动之气了,转手只怕也不会有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