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还真是该恨江云的。本来昨晚城隍庙的灯谜会,他一人解出县令刘大人和县丞熊大人这两位县中最重量级人物的灯谜,是最大赢家,出尽风头,可就是因为江云这个搅屎棍的出现,使得众人的关注点都转向了,都在议论江云的事情,他这个原本的大赢家,在江云“灼目”的光环下,一时也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让他如何不气恼。更可气的是,他和江云同属清河书院的学生,这让他感到受到了对方的牵连,若是王大人小心眼一些,把他这个清河书院学生也记恨上,那可真是冤枉大了。
所以此刻一见到江云,他就仿佛见到了仇人,一定要跳出来痛斥一番的。
当然,他这么做,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向王大人表明心志,自己和对方虽然同是清河书院学生,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他,我是我,毫不相干,王大人你可不要因为他,而迁怒于我。
另外,他此举也不无向王大人示好的意思,现在江云就是一个落水狗,痛打他,不仅泄愤,还可以得到县中大人们的赏识注意啊,何乐而不为呢。
“江云,你这个害群之马,我看你还是自己退出书院的好,免得玷辱了书院的名声,我闵玮在此宣布,我闵玮和你江云,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同窗之谊!”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看来也是早有准备,对着衣袍一划,削下一大片衣角,弃在了道上,一脸鄙夷的看着对方。
这一手,把围观的人都看呆了,这个闵玮是来真的,这就是所谓的割袍断交啊。
在闵玮的这个动作之后,其他的人也都恍然回过神来,现在这个江云就是落水狗,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痛打落水狗不仅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大大有赚,若是传到王大人耳中,就会另眼相看,起码不至于因为他们同属清河书院学生,而迁怒到他们。
想明这其中关窍,接下来又有数位清河书院学子站出来,纷纷对着江云严词痛斥,然后借了闵玮的小刀,削下一片衣袍边角,弃在道上,以示跟对方割袍断交。
在清河书院学子纷纷割袍断交,表明心志的时候,也有一些人倒并没有作出这般激烈的动作,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只能便宜了闵玮,作了他的帮凶,或许是心疼衣服,这一副齐整学子衣衫,花费也不菲,若是削下一片衣角,整件衣衫就报废了,有人肯定不舍得。
在清河书院学子纷纷割袍断交的时候,周边围起了大片看热闹的人群,有些人对此羡慕不已,这些清河书院学子可以割袍断交,但他们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他们又不是清河书院学生,跟对方本就没有同窗交情,那还怎么割袍断交,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弄巧成拙,表明自己以前跟对方是一伙的了。
“好,正该如此!”
“爱憎分明,真是我辈读书人铮铮傲骨!”
“真是痛快,吾恨不得也该如此!”
这些人虽然不能割袍断交,但鼓掌赞叹还是可以的,很快的,周围就响起了一片鼓掌叫好声,为这些人的行为鼓掌叫好。
也有一些人冷眼旁观,认为闵玮此举,有谄媚之嫌,不过是要讨好那王大人罢了。
不管怎么说,闵玮的这番目的是达到了,今天考场的这件事,一定会传到王璇的耳中,从而对闵玮此举大加欣赏,另眼相看。
看着面前一个个气愤填膺的站出来,把好好的齐整衣服削掉衣角的书院同窗,以及周边看热闹的人群,江云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觉得可惜,这么大好的衣服,偏偏要糟蹋了,实在是浪费可耻啊。
“还有人要糟蹋衣服的吗?”江云环顾人群,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周世民也在人群中站着,他倒没有站出去割袍断交,主要是舍不得这一身齐整衣衫,不过看到遭受这番羞辱之后,依旧云淡风轻,浑若无事一般的某人,心里也不禁暗自佩服,若是他自己,受到这等羞辱,怎还能保持这般平静无事。
这人真是个书呆子,连这等羞辱,这口恶气也忍得下来,他不禁暗暗说道。
“若是没有人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以后谁想糟蹋衣服,随时奉陪。”说完这番话,某人就分开人群,径自扬长而去了。
在场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某人离去的身影,他们心中突然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看到的不是遭受奇耻大辱,如丧家之犬灰溜溜仓皇而逃的失败者,倒像是一个得胜回朝的英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此人真是不可救药了!”
“此人无耻程度,已经不是我等可以仰望的了。”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又开始摇头叹息,传来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