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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犬?”听到叶应武对于梁炎午的比喻,赵云舒有些错愕。
虽然她没有见过真正的守山犬,不过胜在博览群书,对于一些奇闻异事也多有了解,自然明白这守山犬是做什么的。在华夏各处的深山老林当中,几乎每一个村寨都有自己的守山犬,这种退能守护牲畜和村寨,进能和熊瞎子甚至虎豹硬拼的猛犬,一直都是整个村寨的守护神。
现在叶应武用守山犬来比喻即将进入河西的梁炎午,自然是在无形之中说明梁炎午的作用。为大明守住河西之地,守住这一条进可直入西域、退能据守关中的重要通道。
忽必烈想要将大明拖入西域波谲云诡的风潮之中,叶应武却偏偏不顺着他的意思走,大明现在虽然有实力拿下河西,但是并不代表着有实力在西域横插一脚。
毕竟蒙古内乱也不过刚刚开始,双方在第一场惨烈大战之后尚且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还远远没有到元气大伤的时候,现在大明贸然出兵,很有可能导致忽必烈和海都同仇敌忾先对付这个打上门来的外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叶应武可不干,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守住河西这一亩三分地。
“夫君,妾身有一事不明,”赵云舒看着叶应武三下五除二将那乌鸡汤喝的干净,“现在大明在对倭寇动手,为什么还要突然出兵河西?”
叶应武放下碗,沉声说道:“想知道?”
“不能知道么?”赵云舒毫不犹豫的反问回去。
“大明现在看上去强盛,但实际上四面环敌,北面的蒙古鞑子不说,南面的吐蕃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归附某也拿捏不清楚,毕竟对于汉人来说,吐蕃实在是太遥远,想要掌控吐蕃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更何况在吐蕃之南和大明南洋土地比邻的还有德里苏丹国,这德里苏丹国能够打的伊尔汗国没有脾气,此中的手腕可想而知,更不要说东面还有北条时宗带着倭人作祟,如果某一直坐在这中原静观其变的话,有一天这四面八方的敌人同时攻上来,那该当如何?”
顿了一下,叶应武轻轻说道:“所以只有趁着现在大明不大规模北伐,抓紧把这些周围明暗的隐患平定下来。”
“你这话也就是骗骗朝堂上的诸位相公,更何况现在你玩的这些手段恐怕朝堂上相公们也都已经看明白了。”赵云舒对于叶应武明显随意的解释有些无奈,“之前借着稳定后路的理由,先是攻占了大理,又紧接着下南洋,等到朝中相公明白过来,大明的水师已经在南洋万里长驱。以南洋那些国家的能力,就算是真的进攻,又能够给大明带来多少烦恼?所以归根结底你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扩张土地罢了。”
叶应武眉毛一挑:“有意见?”
“没意见。”赵云舒回答的很干脆。
眯了眯眼,叶应武轻笑着说道:“或许你说的扩张土地没有错,又或许某曾经给朝中诸位相公所说的解决外患也没有错。可以说大明一步步走到今天,是这么多原因的聚集,阴差阳错。不过归根结底的话,某想最大的原因还是某不想看着未来大明还是被局限在这一方汉唐已经开拓的土地上,这个世界,大得很,某的子孙,终究是要走出去的!”
“那就当你说的对了。”赵云舒撇了撇嘴。
叶应武沉默了。
说句实话,他一直没有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大明开荒四海,甚至被一些人抨击为“穷兵黩武”。缓缓攥住赵云舒的手,叶应武喃喃说道:“舒儿,或许你从来没有感受到,当一个人看到了太多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被外人欺压的时候,当让他重新回到一切的开始,让他重新来到一个尚且强盛的时代,他自然不想再让未来的一切重演。”
顿了一下,叶应武突然间流露出一抹笑意:“所以他要告诉他的后代,整个世界大的没有办法全部掌控,但是只有先一步走出去,才能够让自己在争霸之中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在潜意识当中,他想要先一步将整条道路打通,让后人不用历经艰辛、让后人不用卧薪尝胆、让后人不用祈祷复兴,让后人不用付出千千万万的生命血洒疆场。”
赵云舒什么都没说,或许她没有听明白叶应武的意思,又或许她听明白了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回答。
沉默了良久,叶应武方才轻声说道:“无论是为了开疆拓土还是为了各种各样丰厚的资源和劳力,实际上都不过是花里胡哨的借口,某想某之所以不顾一切的向四周扩张,只是想要让整个华夏有更广阔的土地,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永远走在整个世界的最高处和最前面。”
大明皇帝的声音很轻,仿佛这句话是要说给他自己听。
“让华夏在千百年后,都是整个世界的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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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洛阳城数千里之外,东海。
狂风吹卷,怒涛咆哮。
即使是最庞大的战船和世上掌握最先进技术的大明海军,在愤怒的海洋和呼啸的风面前,都是卑微的蝼蚁,只要这天地之间神秘的力量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就能够把偌大的船队直接吞噬。
风浪很大,天空上的阴云也是死死的压在海面上,甚至能够隐约看到远处天空上的亮光,能够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一场暴雨不久之后就会降临。
不过范天顺依旧卓然站立在船楼上,手中举着千里眼看向远方,他的将旗就在头顶上猎猎舞动,仿佛要和范天顺的身影完美的融为一体。这一刻仿佛范天顺就是那迎着风舞动的旗帜,挺身伫立。
“现在还是向东北航行么?”范天顺放下千里眼,看向身边的一名都头,那都头急忙跑过去看罗盘,然后点了点头。
“这风是西北风,逆风而行,本来就艰难,告诉弟兄们一定要撑住,等到风浪停了咱们就能够加快速度了。”范天顺朗声吩咐下去,转身直接走入海图室,船长郑海峰见到指挥使进来,急忙迎上来。
郑海峰是海边渔民出身,七尺的汉子站在那里,因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所以皮肤晒得黝黑,再加上一年多来战场拼杀和刻苦训练,所以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浑然杀气,目光就算是收敛了很多,也已经能够给人一种冰冷的意味。
这样的汉子几乎天生就是为大海所生,为战争所生。
“老郑,怎么样?”范天顺看了一眼海图。
郑海峰是东洋舰队旗舰的船长,跟在范天顺身边时间不短,两人自然也没有那等上下级之间的寒暄客套,说话都是直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