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天章节名错误,补第463章
大明永乐元年八月廿六日。
黄道吉日,利祭祀,利沐浴,利远行,利征伐。
嘉定府码头。
随着刘家港船厂大量的海船和宝船下水,同时也是为了和内河水师区分开来,大明海军一直在想办法寻找另外一处良港作为海军战船屯驻的营地。而这个港口最重要的条件自然是面向大海、利于出动。
于是嘉定府自然而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对于海军的选择,叶应武也并没有反对,毕竟嘉定府,也就是后来的上海一带,确实有不少深水良港,而且又地处长三角,可以兼顾南北、守住大明都城的东大门,有一支海军驻扎在这里,百无一害。
有了叶应武的批准,工部对此自然也就不再磨蹭含糊,甚至从附近修筑直道的劳力当中抽调出来一部分加入码头建设,使得一夜之间一个初具规模的码头就已经呈现在世人面前,之后更是几个月紧张修缮施工,让整个嘉定府码头一跃成为大明沿海最大的海军战船停泊码头。
现在驻扎在嘉定码头的大明皇家东洋舰队,有包括十艘宝船在内的三百余艘大小海船,并且还有来往运输、侦查、通讯的飞剪快船三十余艘,即使是放眼整个大明,恐怕也就只有皇家南洋舰队可以与之相比,甚至就连在登州的皇家北洋舰队都要略逊一筹。
今日不仅是黄道吉日,而且天高云淡、秋风习习,正是难得的好天气。
码头之上,风吹卷着大明的赤色龙旗,一排一排的将士笔直的伫立,如同戳在地上的标枪。而一艘艘战船上,不少士卒已经开始紧张忙碌,不管是提前检查战船各种设施,还是整理帆布旗帜,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一通鼓已经咚咚响起,所有的士卒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鼓声响起的地方,不过每一个人除了眼珠子之外,其余地方还是纹丝不动。
第一通鼓刚刚落下不久,第二通鼓、第三通鼓接连响起。
一面“刘”字将旗跃入所有人的视野,站在最前面的旅长大声吼道:“整理军容,立正!”
一排一排士卒同时竭尽全力挺直胸膛。而远远近近一艘艘战船上忙碌的士卒,这个时候也都放下手中活计,听候指令在战船一舷以站坡礼列队负手跨立。
而那旅长大步跑到将旗下面,冲着大明兵部左侍郎刘师勇一拱手,朗声说道:“启禀相公,大明皇家东洋舰队第一旅列队完毕,请相公下令!”
刘师勇点了点头,大步走上点将台。而他的身后,大明皇家东洋舰队指挥使、领将军衔范天顺,大明皇家东洋舰队督导刘成一左一右肃然而立,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的目光之中都有激动神情。
范天顺是当初的郢州水师都统制,在襄阳之战最开始的郢州大战之中身受重伤,等到他从床榻上回过气来的时候,煌煌大宋已经烟消云散,留给范天顺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一个,所以他欣然接受了大明的官职,成为大明皇家东洋舰队的指挥使。对于范天顺来说,这绝对是高升,因为当初范天顺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水师都统制,不过因为地处郢州,直面襄阳,所以才显得他身份的重要。而要知道现在的皇家东洋舰队指挥使,可是绝对大明海军将领的中坚人物,毕竟整个皇家海军,也就只有三大舰队和内河三支水师。
刘成的出身和范天顺差不多,作为当年鄱阳湖水师都虞候,也算得上从龙之臣,只不过这两年一直在地方上打滚,基本上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没有仗打了,所以刘成这么久都没有足够的军功,最后如果不是兵部看在他元从之臣的份上,估计这督导的职务也轮不到他,这也算仕途不顺的典范了。
所以刘成这么久一直憋屈着一口气,想要用切切实实的战功来证明自己。
刘师勇的目光在台下将士们的脸上扫过,提了一口气朗声吼道:“大明海军将士们,参与南京城叛乱的内贼都已经被肃清,但是还有外贼裹挟其中。东洋倭寇,自汉唐以来,一直是华夏之藩属国,然此次竟然与天朝上国作对,与十恶不赦之叛贼勾结沆瀣一气,倭人有此举,当为挑衅我大明之威严,当为向大明宣战!”
刘师勇话尚未说完,下面的无数将士们脸上都已经流露出愤慨神色。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会出征,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朝廷准备以海军为先锋北伐了,却没有料到竟然是倭人在闹腾。就算是当年大宋偏居江南,看倭人依旧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更何况现在的大明!
既然倭人已经不知天高地厚的送上门来,那东洋舰队就要教他们做人。
刘师勇顿了一下,朗声喝道:“大明海军的弟兄们,告诉某,倭人猖狂若此,应该怎么办?!”
“灭!”带头的几名旅长同时高吼。
热血翻滚,几乎要炸裂血管,气流从胸腔中直接扑出,无论是站在码头上还是战船上的士卒,在这一刻同时怒声吼道:“灭——!”
“灭——!”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这一个字却有雄浑之力,如同滚滚浪潮,直扑向远处的海天之间,带着一个强大王朝的愤怒,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古往今来,讨伐讨伐,“讨”字常常用来指强国进攻弱国,比如当初大汉进攻南越便是“讨”;“伐”字常常用来指弱国进攻强国或者强国之见的交手,比如“武王伐纣”以及前宋进攻辽国。但是还没有谁在出征的时候就会直接用“灭”这个字。
足可见这一次大明朝廷的愤怒。
毕竟对于文天祥他们来说,倭人作为藩属国,直接卷入这样的叛乱当中来,根本就是没有把大明放在眼里,更何况这几年来大明南征北战,折服于大明兵威下的藩属国不可计数,大明不再是那个当初打肿脸充胖子的南宋,而是一个招惹之则直接动手的强大帝国。即使是文天祥他们性格稳重,也不会允许这样打脸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本来就是保卫此国家安全的军人。
“祭天!”刘师勇霍然转身,朗声吼道。
两名士卒押着倭人的使者快步上前,那使者已经远远没有在南京时候面对诸国使者的骄傲气势,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对于这里森然的队列,对于这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战船来说,他也已经不用说什么了。
白发在风中起伏飘扬,礼部左侍郎江万载走上前,老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不过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看不出丝毫的疲倦老态。多年的仕途并没有消磨掉江万载仿佛天生就有的分明棱角,他作为江家三古当中性格最强硬的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身为殿前都指挥使执掌临安禁军,二十七岁的时候亲率禁军和忠顺军第一个攻破蔡州,灭亡金国,一雪靖康之耻。不过此战之后,江万载就转为文官,告别军旅直至今日。
然而四十年过去,老人站在这里,依旧仿佛来自于那个硝烟弥漫时代的滚滚杀意,让刘师勇等人看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经历过战场,自然明白这周围的冰冷寒意是怎么回事,只有战场上饱经血火磨砺的人才会有这种仿佛融入骨髓的杀意。
所谓祭台,实际上不过是点将台旁边的鼓台,临时将战鼓挪走。
不过当江万载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时候,下面所有的士卒目光之中都带着浓烈的敬仰之情。这是即将踏上沙场的将士对于前辈的尊重。
抬头看着朗朗苍穹,江万载霍然展开诏书,朗声念道:“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属者东夷小丑北条时宗,猥以下隶,敢发难端,勾结叛逆,乱我社稷。。朕洞知狡状,独断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材,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弁服,用澄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