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小心!”身边传来一声惊呼,却是张富贵一个营帐里面的李义,这家伙块头比较大。平时不同的都之间有矛盾的时候,往往都是这家伙先行冲过去开打的,所以关禁闭和站军姿一点儿都没少罚过,不过这个时候李义却是一点儿没有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脸色狰狞,就地一滚将张富贵撞开。
几支零散的箭矢擦着两个人的后背呼啸没入青石板的地面,刹那间张富贵和李义都是一身冷汗。来不及说谢谢,张富贵从李义的怀里挣脱,手中刀一挥,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
挺枪冲上来的几名蒙古士卒被这个突然间爆发的宋军步卒吓得不由自主退后两步。张富贵冷冷冲着那几名蒙古士卒一笑。脚下步伐却是越来越快,手中刀舞动卷起刀锋滚滚。
刚才差点儿就断送在这里,让张富贵心头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富贵,闪开!”身后依旧是简单的怒吼,李义手里提着大斧便硬生生撞进交错的人群中,大斧挥动,一连劈断了眼前三支长矛,李义身高体壮,本来就是重装甲士,只不过这一次进攻要求的是速度。所以杨宝让所有重装甲士只拿着斧头跟着轻装步卒一起冲上来。
后面陆陆续续冲上来的百余名宋军士卒也发现了这几个原本隐藏在街边民房中的漏网之鱼,顿时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本来冲进城的宋军步卒和水师就有将近两万人,而蒙古士卒只有三千人,怎么够大家杀的。所以有人自己送上门来,自不能再客气。
张富贵一刀砍翻一名蒙古士卒,滚烫的鲜血溅在衣襟上,只不过似乎凶性都已经杀出来了,张富贵甚至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赤红着眼睛四处寻找蒙古士卒。然而一共只有三四人,却被上百人包围,哪里还有留下来活口的可能?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几名全身披挂的宋军将领朗声喝道:“弟兄们,随某前去蕲州府衙!”
赤旗招展,几匹骏马绝尘而去,紧跟在后面的大队宋军步卒也在招呼这些为了三四个蒙古士兵就一拥而上的“可怜”弟兄,更有甚者笑着喊道:“别从这里找这点儿残羹冷炙了,那大鱼大肉都在州衙里面,抓紧跟上来!”
话音未落,张富贵就已经大步冲了上去。紧接着李义等宋军士卒跟随着他的身影,也跟随着前面那面招展的赤色旗帜。
——————————————————————
对于怀都来说,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仿佛从天上一直摔到地面,而且摔了个头破血流。
自己麾下不过是三千士卒,又是在城中,蒙古骑兵根本不可能发起冲锋,所以对于结局是什么样的怀都心中已经有数。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就像这么简简单单的扔下武器投降或者引颈自杀。这三千儿郎是他带入如此绝境的,现在大多数的人估计都已经战死了,能够聚集起来的也就只有自己身边这两三百人,而且差不多人人带伤。
门外马蹄声阵阵,不过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蕲州毕竟是江北州府,府衙修建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外城被攻克的情况,所以四周都是高墙环绕,就差修建角楼了。这样的话,总算是在巷战中能够提供最后的屏障。
府衙大门已经不在了,怀都站在空旷的大堂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原本空荡荡的门前大街上,出现第一个身影,紧接着密集如潮的宋军步卒涌现,一面面赤色的旗帜迎风。
忍不住苦笑一声,怀都终究还是挺直腰杆,一把抽出佩刀:“儿郎们,随某,最后一战!”
蒙古骑兵们虽然没有了坐骑,但是依旧用蒙古语朗声应和他们的统帅,但是站在两侧甚至前面的汉家步卒,却都是一言不发。甚至还有人下意识的回头看看怀都,眼光中都是难以言表的复杂。
杨宝纵马跃上台阶,微微皱眉看着这些甚至连弓箭都没有,却依然准备负隅顽抗的蒙古士卒,终究还是忍不住冷声说道:“前面就是怀都千夫长吧,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可以考虑抛下兵刃了,某相信使君不会为难你们的。”
怀都不屑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痰,用汉语回答:“你们这些南蛮子,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我看你也是有些才能的,不如跟着某投降我大蒙古汗国,少不了封妻荫子!”
“封妻荫子?”杨宝的冷漠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笑容,“某倒是想封妻荫子啊!”
怀都一怔,自己刚才不过是气愤的还击,这个南宋将领,怎么却突然变成这样,莫不成一句“封妻荫子”就让他动心了,这世界总不至于其妙到这个地步吧。
杨宝环顾四周,宋军士卒们和蒙古士卒们的目光也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两边的将领都不是什么善茬,面对面不应该死磕么,怎么突然间你一句我一句“快乐”的交谈起来了呢?
“鞑子犯我大宋,使我无数大好儿郎无妻可娶,无子可封,为此华夏山河战死沙场!”杨宝一把抽出佩刀。直指怀都,“我呸!不要给老子提什么狗屁封妻荫子,你们,不配!”
话音未落,身后无数的宋军士卒纷纷呐喊起来,两侧高墙上宋军弓弩手也攀爬上去,一支支神臂弩直直对着怀都。只要杨宝一声令下,恐怕怀都不变成刺猬才怪。
然而不等宋军士卒动手,那些原本在两侧的蒙古汉家步卒,却是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竟然全都扔下兵器,跑向杨宝这边,这一出倒是让准备下令进攻的杨宝和已经把心一横临死一战的怀都目瞪口呆。只不过杨宝身边的章诚冷声喝道:
“这些助纣为虐的士卒,留下来也是祸患,杀!”
话音未落,几名锦衣卫当先,本来就处于爆发边缘的宋军士卒怒吼着冲入散乱的蒙古阵型中,包括那些放下兵刃的蒙古汉家步卒,片刻之后风卷残云,大堂上下已然没有一个活口。
杨宝忍不住张了张嘴,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章诚的为人天武军高级将领都清楚,这一次敢如此出手,肯定不是自己的主意,要说背后没有叶应武的指点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章诚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面色如常的冲着杨宝一拱手:“杨指挥使,是某专断了,还请指挥使不要见怪。使君临行之前告诫一个活口不能留,这一次务必让阿术痛的刻骨。某刚才也是不得已奉命而行。”
杨宝这才想起来叶应武当时的严令,但是心头一紧,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也不过就是不到百十号人,若是专门为了安置这些人,浪费的精力粮食,还不如直接杀了了事。这个时候不是和章诚议论的时候,杨宝冲着章诚一拱手:
“是某忘了,多谢小将军提醒。刚才如果不是小将军及时出手,恐怕就要铸下大错了。”
站在杨宝和章诚一侧的张富贵,看着那些遍地的尸体,忍不住暗暗咋舌,不由自主的瞟向身边,身材高大的李义此时早就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方才忍不住轻声说道:“临阵倒戈,天地不容??????”
张富贵打了一个机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