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跪在下面,眼睛望着黄橙橙的地砖,地砖上人影微动。
皇宫什么都好,就连地砖都被太监们擦得铮明瓦亮,光可鉴人。便是如此,李淳风不用抬头也可从地砖的人影上猜出上面人的举动。
贞观帝又在揉额头了,皇帝头风日益加重,以贞观帝的修为本不应如此体弱,是以宫中才会有那些风言风语。
难怪朝中有人蠢蠢欲动。
听说最近太子殿下跟长孙大人有误会,皇帝亲自出面调停,那舅侄两个又重归于好。
李淳风不由想起前几日自己私下卜的卦,额头不由渗出汗水,那滴汗水竟顺着鼻梁滑下落到了地砖上。
李淳风心里咯噔一声,眼角扫向地砖上的人影,见人影还在揉着额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皇帝竟然没有察觉。还好皇帝没有察觉...皇帝已经察觉不到了吗?
李淳风不由想起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李淳风刚在司天监任职不久,他自小聪慧自学易数成才,进了司天监没多久就开始崭露头角。
记得玄武门之变前夕,他曾偷偷占过一卦,算中了贞观帝将称帝,便暗中倒向了贞观帝一方。
然而,他却没有算到伏魔杵会被偷,也没有算到贞观帝会受伤,更没有算到贞观帝的伤势竟然好不了了。
李淳风算不出那个伤了贞观帝的人,却又每每忍不住想要去算。
大唐****还有人能伤得了贞观帝,他究竟是谁?李淳风几乎把这个问题当成了挑战,十年来不断地去算,却始终看不到答案。
李淳风走神中,却听到上位的人终于发话了。
“李爱卿所奏之事朕知晓了,后日朕会去司天监将灵石补上,至于原因朕也会派人去查,以后大阵有什么变化,爱卿不必上折子,直接通传来见朕便是。”
“臣遵旨。”
李淳风叩拜退下,大殿上只剩了贞观帝一个人。
贞观帝揉着额角从御座上站起身,走到殿门外朝远方望了一眼。
守在殿外的卫士目不斜视,在他们看来皇帝大约又在欣赏夜色,却不晓得站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分身,他们的皇帝本体已到了皇宫之外。
明月当空,周暖暖早已睡下,白云却在树下饮酒。
月影一晃,一个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四弟好雅兴,月下独坐何如邀一人同饮?”月光中走来的人正是贞观帝。
白云不看来人,举杯对月,“皇兄此言差异,天上有明月,地上有月影,怎可说是独坐?”
“四弟不怪我不请自来吧,”嘴上这样说,贞观帝却已经坐在了白云对面,手一挥便多了一只酒杯。
白云不语,抬头为贞观帝斟酒。
贞观帝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一口吞了下去,顿时感觉一团热流顺着喉咙进入内腹后散开至四肢百骸,瞬间说不出地舒爽,连头风症都轻了不少。
“她在哪?”每次见面贞观帝都会问这句话。
“不告诉你。”每次白云都是这么回答。
虽然早料到了答案,贞观帝却总是忍不住要问,而白云却也总不啃告诉他,而贞观帝也只是这么一问罢了。
贞观帝目光深沉望着白云,“你怎么又回京城来了?”
白云轻笑,“弟弟正有事找皇兄帮忙呢,我要在京城住一段日子,拜托皇兄派人帮我把白云观修整一下。”
贞观帝觉得自己又头疼了,“好好地修白云观干嘛?”
“白云观的门倒了...也不让皇兄的人白出工,弟弟这里有些积蓄,这些灵石给皇兄的人发工钱。”
白云拿出一枚储物戒丢给贞观帝,贞观帝内视片刻脸现满意之色。
“...我可以在京城多呆几日了吧?”
“可以,但也别太久了,白云观修好就得回去。”
“...臣弟领命。”
白云心里苦笑,他这位皇兄还是这么现实,今夜来找他便是为了灵石吧,一定是大阵那边又缺灵石了。
白云给了贞观帝一储物戒的极品灵石,贞观帝自是不会把灵石发给修白云观的人,而是进了他自己的私房。
这一对兄弟坐在月下,静坐对饮了一会,贞观帝突然道,“你的内伤还没好,看你脸色好似还加重了?”
白云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只要静心养一养,臣弟这点伤早晚都会好的,反倒是皇兄,近十年来修为不但没有长进,似乎根基也越来越不稳了,当心修为跌落境界...”
贞观帝冷哼了一声,“这便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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