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没有吉日,所以太后的灵柩竟是迟迟没能送入皇陵安葬。
太后一日不入皇陵,秦王自然是一日不能离京的。于是事情就这么耗了起来。自然灵柩也不能一直停放在宫中,最后便是放在了皇陵边上一个寺庙里,又派了兵丁看守,只等着到了日子,也就移入皇陵。不过在那之前,秦王也就只能耗着。
转眼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又到了二月底。
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人俱是人心惶惶,唯恐京城里乱了起来。好在总算是风平浪静。纵然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可到底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总算是熬到了钦天监算出的好日子。临去送殡的前一天夜里,顾婉音笑着跟周瑞靖言道:“可算是要结束了。”太后一入皇陵安葬之后,秦王便是没有了任何滞留在京城的理由,自然是就该启程去北边的封地了。
到时候,京城里也是天下太平了。至少,就算秦王真要造反,也不会导致京城里乱起来,影响不到京城里。
倒不是顾婉音希望秦王造反,而是人么,都有些自私的想法罢了。只要不在京城里,不威胁到她的切身利益,她就会觉得那些事情遥不可及,甚至于根本不用理会。
周瑞靖倒是不那么乐观:“秦王未必会乖乖出京去封地。”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必再这么煎熬着了。”顾婉音低声言道,摸着自己的心口“这些日子可是睡觉都不敢睡死了。真真是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过得让人难受。你看母亲,也是瘦了一大圈。语绯更不必提了。”
提起秦王府,顾婉音难免又想起周语妍来——自从上次错认之后,后来又在宫里碰上了一回,是周语妍出了月子之后的宫宴上。当时周语妍虽然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可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憔悴的面色。虽然小月伤身。可是周语妍那般却也是太过离谱了一些。
看见顾婉音的时候,周语妍的目光冷冷的,透着一股子锐利。那架势,像是要将人整个剖开来看一般。说不出的可怖。尤其是那股子厌恨,更是让顾婉音有些不寒而栗。
顾婉音不明白为何周语妍竟是如此讨厌她。这哪里还是亲戚?分明就是仇人了!
顾婉音忍不住想,若不是在宫里,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不会周语妍会如同那日在秦王府里那般,冲上来和她一较高下?看着周语妍那副恶狠狠狰狞的神色,她觉得十分有可能。
不愿意和周语妍那样乌眼鸡的互相看着。顾婉音最后移开了目光。只是一整晚,她都能感觉到,周语妍一直盯着她看着。她除了能只当看不见之外,竟是什么也不能做。总不能说不让人看吧?
后来出宫的时候,周语妍跟她说了一句话——其实是周语妍从后头追上来,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是扬长而去,倒是让她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子。
周语妍说:“咱们走着瞧。看到底看谁的笑话。”
顾婉音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周语妍莫不是一直对那日她去探望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她何曾想过要看笑话了?她还不至于就那样的恶劣。
所以最后她只当是个笑话,听过就忘在了脑后——横竖日后我周语妍随着秦王去了封地,那也许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何必放在心上?只是自从那之后。她也没再去过二房那边,几乎和二房断了联系。说来也是可笑,两房的宅子就挨在一处,甚至没完全隔开,可是愣是比旁人还要冷漠几分。
说起二房,也不知道顾瑢音是如何想的,竟是突然将青桂开了脸,放在了周瑞靖的身边做了姨娘。而二老爷那头,更是荒唐,和二太太整日吵闹。弄得整个府邸鸡飞狗跳的家宅不宁。
短短半个月,老太太的旧疾就犯了两回。王妃私底下和她叹了一回气,说也不知道老太太心里后悔不后悔。
只是顾婉音想着,纵然老太太心里后悔,怕也是不会有任何的表示的,老太太那样要强。当时分家的时候又闹得那样……老太太只怕就是苦水往肚子里咽,也绝不会吐露半分的。只是看着老太太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顾婉音心里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再想起老太太当初如何针对她,看她不顺,和她别苗头的时候,竟是有些恍然如梦了。好似那老太太,和现如今头发雪白,精神不济老态龙钟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送葬回来之后,秦王便是病倒了。据说来势凶猛,甚至有生命危险。这样一来,自然谁也不好再提起让秦王去封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