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吝立马抬起头剜了单李氏一眼儿,单李氏说了一半的话便哑住了。
单吝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单娟的小脸儿,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小碗里燃烧的叶子,阴沉地大声慢慢说道:“娟丫头,爹问你话呢?你不回答是吧?”
单雅在墙外听着,小心肝都跟着一颤一颤地,登时便感到单娟的处境不妙,心里焦灼不已,竖着耳朵更仔细地听着,生怕错过了一句话。
屋子里的单娟打了一个哆嗦,立马胆怯地说道:“爹,娟子记得爹说得话。”
单吝听了,眯缝着眼儿扫过单娟的脸儿,语气慢慢幽幽地说道:“既然记得爹的话,怎么还非要去招惹呢?”
最后一句,单吝说得冰寒异常,院子外听着的单雅都身不由己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更别说屋子里的单娟了,被唬得倒是大气不敢出了。
单李氏见了,也被吓得不轻,她强自镇定地瞅着单吝恳求地说道:“她爹,娟丫头也是为了那团线才跟他们说话的,这粉色的线本来就不好买,如今她绣得花又离不了,若是因为这个耽搁了,不就耽误交绣活的时间了么?”
单吝的眼睛登时便朝着单李氏看了过来,瞪着她说道:“没问你话,别乱答话。”
他说着,眼睛便又定定地瞅着单娟说道:“说,日后你还敢跟他们搭话么?”
单娟微微挺了挺胸,慢慢别开了脸儿。
单吝见了,火气登时就窜了上来,瞪着单娟狠狠地骂道:“死丫头,你个拎不清的,这般下去,日后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今后你便好好得呆在家里吧,不许出这个院子,若是你敢随意出这个院子,当心爹把你的脚剁了。”
他说着便又看着单李氏怒声交代说道:“日后你若是再纵着她为所欲为,当心我休了你,记得了?”
单李氏听了,瞅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张了张嘴儿,终是咬牙忍住了。
单娟此时却急了,哪怕打她一顿呢吗,她也不愿意被圈在家里啊,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此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胆子,瞅着单吝便镇定自若地争辩说道:“爹,当初大伯来村里的时候,待咱家可是不薄,既给银子又给米,娟子有一次烧迷糊了,眼看着就不成了,若是没有大伯出手相救,只怕娟子早就没了,娟子不管,反正这条命是大伯给的,如今大伯没了,大伯娘也走了,就剩下二丫、三丫和小石头,咱们伸把手帮帮他们怎么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侄子、侄女啊,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活活地饿死不成?爹,做人要讲良心……”
不等单娟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啪”地一声便响了起来。
单雅在院墙外听得都感到震惊,这一巴掌实在太响了,她听得时候,冷不丁都以为打在自己身上。
随后,单雅便听到屋子里传来单李氏一阵着急地唤道:“娟丫头、娟丫头、娟丫头……”
小石头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蹿下了凳子,朝着狗蛋家的院门就要跑去,被反应迅速地单雅给拦住了。
他难过地瞅着单雅着急地低声说道:“三姐,娟姐姐被打了,只怕……”
单雅的心里此时也很乱,可她的心里很清楚,若是此时去了,无疑是火上浇油。
此时,老杨头听到动静已然站在院子里了,瞅着他们两个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安慰地说道:“别怕,娟丫头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不会有事儿的。”
狗蛋也忙忙地走了过来,刚抬起头叫了一声爷爷,就听到隔壁院墙里传来单吝恼怒的声音说道:“谁说他们是我的亲侄子、侄女?你给我记住,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了,他们不过是跟咱同姓人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关系,都明白了?”
单雅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其实,连她也糊涂起来,竟真得感觉这个二叔跟自家不过是同姓人罢了。
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二叔,怎能如此狠绝、见死不救?
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二叔,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嫂子病在炕上,手里明明有银子却不借呢?
若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二叔,又怎能眼瞅着三丫自卖自身进了钱家的大门,却丝毫不以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