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颌板着脸道;“我跟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未必都要放在心上,王权之争本就不是儿戏,你只有如履薄冰,小心谨慎,若有半点差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一家也必然受到牵连。”
“你明白了吗?”
赵信沉默半响,才低下头小声的回道;“父亲请放心,孩儿明白了。”
心中却是戚然,想到日后自己将会正式与父亲和舅父决裂,彻底站到对立的一面去,心中就浑然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更好出路。
或许父亲这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样无论哪一方取胜,李家和已经依附李家的赵家都不会因为失败而受到株连,相反还能得以保存实力卷土从来。
赵颌见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儿子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来一时半伙还难以适应,。便也不多说,便让他先回去歇息。
赵信一边心神不宁的往住所走去,脑海中一边想着父亲的话。路上碰到的家仆婢女们见少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打搅,都是远远的避开。
回到脱衣寝房躺下,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宿,却是难以入睡,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见睡意全无,索性穿起了衣裳来到了院中。
月色如霜,夜色如水,已经过了子时,下人们也早已入睡,此时赵府中安静无比。只有草丛中偶尔响起的虫鸣之声,到让夜色显得更加幽静寂寥。
已临近十月,夜晚之时已有了些寒意,赵信久习王诩所授的本经阴符七术,也能做到寒暑不惧。所以虽然着着单薄的衣服坐在院中,倒也不感觉到冷。
靠在藤椅上,仰望着满天星辰,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望着浩瀚的星空,赵信忽然感觉到自己在天地之间的渺小,宛如沧海一粟,终不知所终。与天地旷古永恒的存在相比,人世间的争斗,无非就是白驹过隙,弹指之间便已沧海桑田。成也好,败也罢,即便得以所愿,成为这天下自尊的存在,也终究难逃大限之日。
或许只有像师傅那样,置身于众生之外,视功名富贵犹如粪土,潜心修行,一心追逐天道之奥妙,方可脱离人间的困苦所惑。
想到这里赵信心中倒是平静了许多,对原本忧心之事也看淡了许多。心想即便失去了一切,大不了学着师傅那样,畅游天地间,不为世俗所困,只是专心求追寻天道。从此做个逍遥散人,倒也快哉。
双腿盘膝,五心朝天,赵信徐徐将胸腹中的热气下沉至丹田,沿着经脉缓缓运行。同时闭塞四觉,呼吸渐渐放缓,只是用心与周边的刷草树木融为一体,置自己身于天地之间。草丛中细微的虫鸣之声,风吹过的沙沙清响,在他耳中都显得是如此的清晰和自然。
就这样静坐了二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月落星沉之时。赵信却忽然耳朵一动,缓缓的撑开了眼睛。
“喀喳”。一声细不可闻的枯枝断落声音让他心中生出了警觉,原本绝难听见的细微声响,在他入定时却显得清晰无比,丝毫落不出他的感官之外。
顺着声音望去,却见远处屋顶上一黑影在缓缓移动,如果不是仔细辨认的话很难看出那里有个人。只是赵信所处的位子有庭院相隔,又是一身深色衣服,与夜色融为一体难以发现。再加上在内息之中动静几乎与周边一致,所以那贼人才没有注意到院中有人。
赵信悄无声息的站起了身子,心中也不慌张,反而静如夜水,只是贴着墙面缓缓移动,跟随在那贼人身后,且要看看他要做什么,为何来到赵府。
那黑衣人跳下了屋顶,在黑夜中缓缓前行,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却浑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被人跟踪。
赵信见他在院中行走自如,没有一刻的犹豫,想来是对赵府极为熟悉之人所为,只是不知是来求财的还是另有所图。便也不作声张,仍然只是悄悄的跟着。
那黑衣人自院中转向,径直都想东院,途径赵府的库房时却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显然并非是为求财而来,赵信见此,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猜想。
东院正是赵颌夫妇休息之地,当中的主房就是赵颌寝居之处,并不难找。那黑衣人来到门外,探耳在门边小心的听了一会,待听到房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意,从腰间缓缓的拔出了短刀,正欲用刀砍断门栓。
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呼啸声,随即身旁右边不远处破窗之声传来,当即心下大惊,即可挥刀转身凝神望向右方,却未见人影。却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随之一身暴喝声响起。
“大胆贼人,竟敢入赵府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