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以政论彻底抹杀一个人,东坡居士是反对新法不假,但他也对保守者嗤之以鼻,尤其对章相公多次规劝。官家,东坡居士何罪,竟然遭字禁锢,臣实在难以理解。”王秀说的大义凛然,毫无惧色。
赵佶惊讶地望着王秀,半响没有说话。
梁师成吸了口凉气,忐忑不安地等待结论,到了这个时候,是再傻也明白过来,王秀哪里是孟浪,是破釜沉舟啊!
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官家,人说东坡居士任翰林学士时,所作的制词有讥谤先朝皇帝语,臣认为东坡居士无罪,但官家金口玉言无过,一切都是党争遗祸。”
“苏子瞻泛爱天下士,眼无人不是好人,对谁都以诚心相待,可以说可陪昊天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赵佶沉默不语,目光十分怪异。
梁师成却目光闪烁,似乎看到其的机会,不放过罪人,维护天子尊严,不否定任何人,给人一线生机。
“官家,先臣何罪?”他跪伏在地,满脸地委屈。
“好了,二位卿家,今日你我君臣吟诗作对,不要太沉闷了。”赵佶莞尔一笑,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王秀松了口气,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看来赵佶并没有怪责他,甚至有些赞同他的观点。很可惜,天子无戏言,尤其是事关西清诗话人员处置,已经到了关键口,赵佶也不能停下来,这无异于打脸行为,苏轼的平反在这一朝不太可能了。
但是,他已经完成对梁师成的承诺,至少让梁师成看到希望,看到他真正地出力,下面是对蔡行的打压了,相信看到希望的梁师成,会用心去做办成他的心愿。
有时候,给人一个希望,完成他的愿望更加有趣,完成代表着定论,希望代表更加美好。
王秀的重新复出,让宫妃嫔为之惊喜,纷纷传阅弹唱,视之为珍宝。他不算是违背诺言,因为蓟北大部被朝廷收复,燕山府路也设立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是有人腹诽他媚主而已,说是宫的御用翰林待诏。
在第五天,张启元脸色很不好看,连赵桓也有点不好意思,朝廷对西清诗话案处分下来了,蔡绦被罢免官职判成流放,幸亏蔡京再次舍了老脸,求赵佶赦免蔡绦,这才把儿子保下来,罢龙图阁直学士,侍读学士,改为提举明道宫。更悲催的是,在蔡攸的鼓动下,连赐进士出身也没有保住,大宋官最重出身,没有了进士出身资历,你还混个屁啊!
当年,赵佶身为天子想提拔高俅,也无法让高俅进入官序列,王黼和李邦彦等,连连越级提拔,算有非议也没有攻击,因为人家有进士出身,面对整个官阶层,有时候天子也不能任性,蔡绦没有被流放却彻底失去仕途前程。
韩梠是倒了大霉,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罢官流放黄州,韩家下那个愁云密布啊!
“孤对不住卿家,没有保下侍郎。”赵桓长长一叹,回想那天觐见赵佶,却被王秀在一旁作梗。
想想,当时赵佶一度犹豫,王秀却决然道“公然违背陛下圣意,主犯处于重则,从犯更应该重处。”
“主犯或许还是出于敬佩苏、黄诸公,从犯纯粹是侥幸虚名,其心主犯还要可恶万倍。主犯若判流放三千里,从犯当斩决。”
“主犯或许真有心意,但从犯心思不知。”
赵恒气的心发闷,差一点晕了过去,更可恶地是赵佶竟然颇为赞同,让他忍不住有打王秀的冲动,一口气硬生生忍下去,忍得真是极为辛苦。
现在想起当时情景,目光还冒着恨恨地厉色。
张启元见赵桓压不住火气,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地心下暗喜。虽说韩梠没有逃过流放命运,但能勾起太子对王秀的忌恨,对他绝对利大于弊。韩家很重要不假,但失去韩梠并不足以撼动根深蒂固的韩家,他仍旧能得到韩家的支持,尽管韩梠一系低迷,其他韩氏支系支持力度小了很多,但他并不十分介意。
如今,太子越加看重他,只要搭太子这条龙舟,不要说韩家各支系会依靠他,是他在一些政治集团,也会有相当大的施展空间,他最看重的还是王秀引发赵桓不满。
王秀给他的压力,更甚于几年前,他还不在意王秀的杀伐军功,但王秀重新回归朝廷,所表现出的雄厚内涵,让他要彻底的失态。更可怕的是,太子妃似乎对王秀友善,赵桓在太子妃的引导下,对王秀的态度大为改变,连他也不太好影响,人家太子妃又生了皇孙和帝姬,他能有什么办法。今天,王秀送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虽然短期内不可能见效,甚至他直接吃了亏,但那又能怎样?君子不争一事长短。王秀为了一个区区女子,想要扳倒蔡行不惜得罪蔡攸,又因为维持对从犯的处罚开罪太子,不值得,真的太不值得了,王秀的做法简直是儿戏,非智者所为。“殿下,王秀不过是持宠邀功,图虚名而已。臣原来看他精明无,今日再看并非他不明智,而是坦途天子恩宠,不惜拿臣僚开刀,这种人是没有大作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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