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突然有点想明白了。所谓人类与机器人之间的矛盾，说到底仍然是人类之间的矛盾罢了。如果机器人并不为人类服务，那么人类又会怎么样呢。

他想到了大卫，又想到了柯里，还想到了贾维斯。

——如果它们不能够提供服务，那么就不会有人再造它们出来了。

这真是一个怪圈，托尼在那些影像前抱着手臂想。

至于眼下，一个机器人具备了智能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当事情已经发生了，托尼总不能放着不管。

好吧，因为贾维斯想管。

事实上，贾维斯应该是他的ai管家，职责就是为他打理一切，不管是他醒着还是睡着，贾维斯都在工作。而现在，他居然开始在意贾维斯想干什么了——这真是够奇怪的。

他不确定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贾维斯告诉他一切之前，还是在那之后。

他想起来斯蒂夫对他说的话，那个老古董说他太依赖于电子产品了——然后就转过头去请教布鲁斯怎么用手机。当时他只顾着冲斯蒂夫翻白眼，没有真正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贾维斯始终在他身边，因此他对这些体会得不深，也不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ai管家先生了。

也许他真的应该关掉贾维斯。

托尼隐约有种感觉，在贾维斯被下载到仿真机器人终端内站在他对面之前，他必须做出决定。

“先生，柯里的数据已经开始同步。”贾维斯的声音出现在托尼的脑子里，把他吓了一跳。但随即他才想起来不是贾维斯钻进了他的大脑，只是他戴着耳机。

托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他顺手摘掉了耳机。

贾维斯能够分辨托尼需要使用什么工具，当托尼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声音会准确地出现在托尼的耳朵里。就像现在，柔和的机械电子声从离托尼最近的扬声器传出来，“先生，小呆发来通讯请求，因为波茨小姐看上去已经将要返回月球——也就是我们的微型虫洞所在地了。”

托尼发现他这几天醉心于仿真皮肤的问题，居然把在另一个世界为斯塔克工业忙碌的小辣椒给忘了——但说到底，这也是小辣椒的提议。当然最初的原因是托尼把柯里和萨姆给忘了。

“嘿，托尼，我听贾维斯说你已经完成了柯里的仿真体。”小辣椒的面孔出现在视频通话中。托尼还能看到对面有几根不老实的黑色电缆，很明显，拿着摄像机的人是小呆。

“呃，是的，没错。你在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托尼看着视频里的人，这几天下来似乎有一点憔悴。

“基本上很顺利。”小辣椒微笑着，伸出手把摄像头转到了另外一边，“你的大多数战甲还算完整，除了3号和8号，我想即使是你也很难再拼得起来了，所以我把它们留在了未来的斯塔克大厦门前——不过那里现在只有铁丝网和垃圾桶，所以是在垃圾桶里。”

“小辣椒……”托尼看着战甲们上面惊心动魄的伤痕，感觉有点说不出话。“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答应你自己……”

“不是我自己，托尼，还有萨姆。”小辣椒在屏幕对面说，“我是斯塔克工业的ceo，托尼。这件事做得很值，而这是你的提议。”

“呃，”托尼说，“你这么夸我让我有点不太习惯。”

“所以我想即使我现在辞职，你其实也能够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托尼。”托尼突然间觉得小辣椒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你的钯元素中毒早就已经解决了。”

“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你知道，纽约上空，还有很多什么……”托尼想对自己的脑袋揍一拳来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这样显得他既孩子气又鲁莽，在现在的情况下，给人产生这样的念头显然不太好。他只能强迫自己勉强地笑了一下，“你不能，小辣椒……”

“我很抱歉，托尼。”小辣椒在对面捂住了嘴巴，“我知道，在这一路上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有些话想要……见面再说。”

“不。”托尼回答得很快，“如果是好消息，人们总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分享——如果要等到见面再说，那么一定是坏消息。”

“我不能。”小辣椒转过头，眼睛没有对着屏幕。

“你能。”托尼倔强地说，“如果你现在不能，等你回来我也不听了。”

小辣椒沉默了一会儿，但托尼的任性总是让她无可奈何——不过无论如何，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分手吧，托尼。”对面的小呆把摄像头对准了小辣椒，以至于托尼看得很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