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收到他的信,已近腊月。周恒不准周茂赴京,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看了信,他心头还是莫名火起。这位四弟,他一向看不懂,听说他只是一个大顽童,如何能镇得住群臣?让群臣心服?
多年费尽心机安插在朝中的内应一部份随至安帝御驾亲征北上,在羊角堡罹难了,剩下的现在又阴奉阳违。如今要再安插人手,又不知需费时多久。真是天不佑我呀。
周康越想越是郁闷,叫了幕僚商议半天,又没能商议出个结果,幕僚们反而争得面红耳赤,更让他烦心。
心情不好,去了后宅,对着心爱的美人,也提不起兴趣。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几天,想来想去觉得还须亲自去一趟京城。他就不信了,凭他亲王的身份,那些朝臣们会不买他的帐。
主意既定,再召幕僚商议,吕国华极力反对,甚至以死相逼,道:“王爷不顾自身安危,非要以身涉险,学生不如先一步于黄泉之下等待王爷。”
皇帝宣召,藩王须进京还战战兢兢的,哪有自已前去送死的份?
周康再三解释他乔装改扮,周恒必定不会发觉,吕国华只是不信。
“小四即位未久,立足不稳,他又年轻,懂得什么?这时是最好的机会,过几年,待他站稳脚根,又年长几岁,懂事了,有了谋略手腕,本王要举事,只怕难上加难。”周康道:“先生一味求稳,只怕不妥。”
吕国华气得胸前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只枯瘦的手指直指到周康面门:“你以为皇帝没有在楚王府安插密探?你以为你去京城皇帝会不知道么?”
据他所知,楚王府长史就是朝廷的人,只是长史忠于至安帝,不知周恒可曾将他收服。如果此贸然离开洛阳北上,只怕会莫名其妙死于路上。
周康无奈道:“先生所虑极是,只是本王曾离开封地,一路畅通无阻,若不是曾先兵临京城,本王早在京城举事了。”
谁不知道内部政变好过举兵造反?照他的心思,和周恒喝酒时,趁周恒不备,在酒里下慢性毒药,过几天才发作,谁也疑心不到他身上。周恒既死,这皇帝还不是非他莫属么?
他把乐乐这个奶娃子无视了。周恒若驾崩,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乐乐,不是他。
乐乐母族可不是寂寂无名的民间百姓,而是名门望族清河崔氏;生母不是出身低贱的宫人,而是正宫皇后。他乃是嫡出长子,合法的继承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周康继位。
周康不提起他偷偷离开洛阳,跑去京城的事还好,一提起,吕国华气得吐血,道:“王爷不听学生等人劝告,偷偷离开封地,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他只有一个女儿,若他死了,按朝廷法度,是会夺了他楚王的封号的。因为他没儿子,也即没有继承人。在这一点上,他连周恒都不如。
周康道:“哪里有什么事?”
这种事,他已经做过一次,没有成功是他半途跑回来,如果他不半途跑回来,一定会成功的。周康信心满满。
吕国华解下腰带,道:“王爷不听学先相劝,学生这便吊死在王爷面前。”
众人见老先生来真的,自然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书房里乱成一团。
周康不禁有些懊悔留了吕国华这个老学究,还是郑先生好啊,他要做什么事,都会顺着他,为他想办法,帮他把事情做成。
周康落寞地离开书房,留下一屋的吵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