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连忆晨之前坐过两次这部车,但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如今她坐在副驾驶,左右打量车厢,慢慢发觉周围异常干净,甚至可以说是纤尘不染。
“那个……”
连忆晨动了动嘴,下意识挺直背脊,低头瞅了眼自己。她这样直接坐上来,会不会破坏他车里的整洁程度。
“有问题?”匡穆朝偏过头,扫了眼身边的人。
“没,”连忆晨摇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有。”
她慢慢回想起来,好像每次见到匡穆朝,他都是特别的整洁。玻璃透明的办公室,不带一丝褶皱的着装,还有他经常性擦手的动作。
连忆晨撇撇嘴,这男人真是太爱干净了吧?!
“你的脚严重吗?”耳边传来匡穆朝的问候,连忆晨本能将脚丫往后缩了缩,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回家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听她这么说,匡穆朝微蹙的眉头松开。
车前抽屉上方摆放着一张CD,连忆晨好奇的伸出手,将那张CD翻转过来。她盯着看了眼,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匡总,您也喜欢听这些歌?”
匡穆朝双手握着方向盘,不自觉挑起眉,“怎么,我难道就不可以?”
“不是!”
连忆晨摆摆手,小心翼翼将CD放回去,解释道:“这些歌我也挺喜欢的,好听。”
“嗯。”匡穆朝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颊,眼底透着温柔的笑。
虽然最近接触多一些,但到底匡穆朝是自己的上司。而且他这个人平时多数沉默寡言,又不爱笑,连忆晨对他总是心生敬畏。
她不说话,匡穆朝也不说话,连忆晨只觉得尴尬不已。她深吸口气,主动把话题扯到工作上,“匡总,我今天在酒店一天,收获很多。”
顿了下,她眼角眉梢染着笑意,“我觉得,我好像找到感觉了,应该能够交出满意的设计图纸。”
匡穆朝并不意外他这么说,自从看过连忆晨的第一张设计图后,他就能看到她的才华与上进,“好,我相信你。”
“谢谢匡总。”连忆晨发自心底开心,能有如此信赖自己的上司。
车子停在小区外,匡穆朝这次并没停车,而是直接将车开进来,“那栋楼?”
连忆晨弯起唇,对于他的这种细心,莫名感激,“前面左转,第一个楼。”
将车停在楼门前,连忆晨解开安全带,提着包准备下车时,却听匡穆朝开口,“这张CD……”
她抬起脸,黑亮的眸子落在他的眼底,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张CD是别人送我的。”匡穆朝勾起唇,轻轻说道。
“是吗,”连忆晨挽唇笑了笑,并没多想,“那您的朋友真好。”
匡穆朝伸手将CD收起来,黑眸落在她的脚上,而后下车转而走到连忆晨这侧。
“下来。”
车门被打开,连忆晨愣愣望着站在车门外的男人,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自己就可以了。”
匡穆朝掌心落在她的肩膀,轻轻一拉便将她扶出车座。连忆晨想要躲开,但他锐利的眸子早已落在她的眼底,“我送你上去。”
不用!
连忆晨喉咙里堵着这两个字,却又在他的眼神中给憋回去。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怵他!
“可以走吗?”匡穆朝又问。
连忆晨点头如捣蒜,“可以。”
匡穆朝应了声,伸手托着她的胳膊。两人此时的身体距离很近,但即使在狭窄的楼道中,连忆晨依然能够感觉出来,他刻意将自己的身体与她拉开一道缝隙。
自始至终,匡穆朝的动作都彬彬有礼,没有给她丝毫轻薄的感觉。
松口气的同时,连忆晨又在心底感慨。看起来,真是她多想了,人家匡总不过是心地善良,她不该对他有那样的念头,那是对他的侮辱。
打开门,连忆晨按下开关,客厅里顿时亮如白昼。不过因为平时工作比较忙,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收拾屋子,虽说不上杂乱,但也绝对不算整洁。
唔!
连忆晨暗暗撇嘴,按照匡总日常的级别要求,恐怕她的家……
“你多久没收拾房子了?”果不其然,她刚刚这么想,匡穆朝便皱起眉。
“三,三天。”连忆晨回答的很小声。
匡穆朝站在原地没有动,连忆晨低头站在他身边,整颗心咚咚乱跳。这套房子本来面积就不大,不按时整理的好,肯定会显得杂乱无章。这种时候,她也不好意思请人家坐下,脸色飘红道:“匡总,很晚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匡穆朝淡淡收回视线,听到她的逐客令,嘴角沉了沉。他低下头,将目光定格在连忆晨的双脚,叮嘱道:“如果有血泡,记得挑破,然后涂上消炎药。”
“哦。”连忆晨应了声,不禁有些疑惑。没想到匡总还挺专业的!
“谢谢匡总。”连忆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人家开车送她回家,还亲自送上楼,对于一个上司来说,他绝对算是楷模。
可惜匡穆朝却是越听越不高兴,尤其听她总把谢谢挂在嘴边,情绪有些烦躁。
“好了,你早点休息。”匡穆朝转身打开门,连忆晨送到门边,笑道:“路上小心开车。”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匡穆朝点了点头,出去后将大门关上。
连忆晨没有多送,她站在门板后面,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嘴角缓缓溢出笑来。以前真是她看错人了,怎么会把他想象成变态呢?!
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连忆晨坐在沙发里仔细看了看,脚尖以及后跟都有磨破皮的迹象,但并不严重。脚底板有两个水泡,沙沙的疼。
她抿起唇,光脚踩在地板上,走出找医药箱。上次那个白色药箱里,不止有胃药,后来她又看过,那简直就是个万能医药箱,从内服到外敷,样样不落。
消炎药?连忆晨还记得刚才匡穆朝的话,打开药箱找。不过一时间很难找到,她需要一层层翻看,到底哪种适合外敷。
叮咚——
门铃响,连忆晨眨了眨眼,放下药箱直起身。她脚步比较快,还以为是匡穆朝忘记什么事情交代,去而复返的回来。
“匡总。”连忆晨笑着打开门,可门外站着的男人哪里会是匡穆朝?
“匡总?”
门外的男人双手插兜,那双隽黑的眼眸霎时腾起一片寒意。
猛然见到他,连忆晨脑袋有些懵。等她反应过来,最先反应的动作就是关门。但御兆锡是谁,他想进来,难道还能被她阻止吗?
啪!
御兆锡伸出一条胳膊抵开门板,高大的身躯强势挤入进来。几乎一瞬间,连忆晨紧扣的门板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打开。
下一刻,御兆锡挺拔的身影,直逼连忆晨的眼底。
眼见他站在面前,连忆晨脸色变了变,本能往后倒退,“御兆锡,你出去!”
她的声音坚定透着怒意,御兆锡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缓缓低下头,很容易看到她受伤的双脚。那个男人送她上楼,直到离开,前后5分37秒。
原来是她的脚受伤?!
“过来。”御兆锡原地没动,朝她伸出手。
垂在身侧的五指一点点收紧,连忆晨心底的怒火翻滚。这个混蛋大刺刺撞进她的家,此时能如此坦然的对她说过去?
疯子!
连忆晨咬紧唇,情急之中只能抓起那个医药箱,举起来就朝他砸过去。这一下她卯足全身的力气,御兆锡反应极其灵敏,他抬手扼住她的手腕,顺势收起双臂,将她拉进怀里。
眼前落下一片黑影,紧接着唇瓣便被他堵住。
“唔——”
连忆晨惊愕不已的瞪大眼眸,却只能更清楚的看到他那张放大在眼前的完美脸庞。唇上的气息火热,她一只手腕被扣住,本能抬起另外一只手朝他挥舞过去。
她的身高,只能到御兆锡的肩膀。所以当她挥起手臂动作时,仅仅能打到他的肩膀。
“唔!”
连忆晨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的挣扎。察觉到她的动作,御兆锡眼神一凛,宽阔的胸膛强势将她圈入怀中。
她这样过于大力的挣扎,很容易把伤到自己的筋骨。
可男人这样的动作,在连忆晨感觉,只会更加屈辱。她手无缚鸡之力被他困在怀里,任由他如此欺压,这种委屈瞬间能令她窒息。
唇齿纠缠间那股熟悉的味道,令御兆锡眯了眯眼。他伸出两指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更加贴近他的唇。
这种滋味让他无比欣喜,激动中完全丧失理智。
倏然间,御兆锡嘴角一痛,甜腥味道在他口中散开。连忆晨找不到还击的武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咬他!
皮肉撕扯的痛并没对他有什么影响,倒是连忆晨眼角坠下的眼泪,彻底让他心疼。
御兆锡一点点抬起脸,但并没有松开怀里的人。他双手轻扣住怀里人的肩膀,能够感受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过度的愤怒积压在心口,连忆晨手脚一片寒意。她仰起脸,很想把眼底的泪水抑制回去。
可惜,今晚的眼泪,不再受她支配。
“晨晨——”
御兆锡抬起手,想要抹掉她脸上的泪,却听她歇斯底里的叫道:“不许碰我!”
伸出去的手指,徒然悬在半空中。
“御兆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