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竟然是连一声“妈”,甚至是“老太太”也不愿意喊了。
“不要这么说,她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妈,她生你养你,你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她能不疼你?”韩子禾拍拍何泠的手,若有若无的引她说话,“虽然我从来没有听家人们提及过你,可对楚家的情况……哦,我是指楚铮,也就是你三哥,我对他从小的生长环境略知一二的。
平日里,从大哥二哥他们言谈中,我也能知道,楚家从来就没有萧条过,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可却从没有因为经济头疼过……对于救你这件事儿而言,楚家当时的家庭条件经济条件,完全承担得起,根本就没有必须放弃一个的必要!
阿泠,你也是当妈的人啦,你从老太太的角度想想,你觉得老太太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做出让全家人心寒的事儿来吗?古语有云,虎毒不食子,老太太不是恶人,她怎么会做出把你抛弃的事儿来?”
韩子禾苦口婆心一般的劝说,实际注意力一直在不做痕迹的流连在何泠的脸上、眼底。
果然,她这么一说,何泠的眼眸中极快速的闪过一抹不易为人发觉的嘲讽。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隐藏起来,换做了失望。
她摇摇头:“若是平常情况,她肯定是不会把我放弃的!问题是,把我推下假山、连累三哥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是楚娉!嫂子!不是旁人,是楚娉啊!为了她,楚太太肯定会逼迫她自己狠下心来的。”
韩子禾心中疑惑愈发大了起来:“这不能吧?你是她女儿,楚娉也她女儿!要按先来后到说,你和老太太相处的时间更长,这么长时间,你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老太太对你能不娇宠?等楚娉出生后,虽然是家中老小,可毕竟不是唯一的女儿,老太太就是再疼她,也不可能越过你去。”
“嫂子,您说的这是常理,可……可这不适用在楚家啊!”何泠嗤笑一声,摇摇头,“对我、对楚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被楚太太同等对待的,哪怕面儿上一样。”
她这话说得甚为古怪,却又偏偏说完这含糊不定的话后,便闭口不言。
这让韩子禾心中的猜测复杂起来。
可能是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欠妥,何泠看着韩子禾,认真道:“嫂子,我已经不是楚家人了,所以有些话就不多说了……可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你一定一定记住,楚太太为了楚娉,不但可以把自己的命豁出去,还能把其他人,把楚家其他的人的命都豁出去!这其他人,您可以理解为除却楚娉以外的所有人!包括我那些小侄子小侄女,也包括湛湛在内呢!”
这话说的越发让人心寒。
虽然,韩子禾自始至终都对何泠保持了一个度的怀疑,可对于何泠的这句告诫,韩子禾却出心的信了。
韩子禾无言的盯住何泠的双眸、锁定她的视线不放;而何泠却摆出一副坦然的模样,直视回去。
“阿泠这话说的让人忐忑,却未免不合常理了一些。”韩子禾收回视线,轻描淡写的嗤笑道,“虽然手心手背上面儿的肉有薄有厚,可到底是自己的肉,割一下也会感到疼……正常人想必不会做出为了让掌心的肉更厚,而削薄手背的事儿来的。”
“嫂子这话有意思。”何泠闻言,双眸一闭,竟然摆出了一副“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随你便吧,你说的都对”的架势,倒是让韩子禾诧异之余,苦笑之后,心中的猜测清晰许多。
“楚葶,你胡说八道!”韩子禾和何泠的对话刚暂时结束,双方陷入了沉默之中时,护理房的大门被从外踹开了。
韩子禾和乍然睁开双眸的何泠一齐转头过去,那粗鲁而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何泠口中让她厌恶的楚娉。
“你来干什么!”见到楚娉,何泠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若是刚才的何泠,像是收起锋芒之利刃一般,那么此时的何泠,就像一直随时会爆发的猛兽。
她紧紧地盯住楚娉,似乎下一秒就会蹿出去,将楚娉绞杀!
“我?我来干什么?你竟然还有脸问!”楚娉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高声尖叫,“你要真是楚葶的话,我就要和你好好儿辩辩了!”
“辩?你有资格过来和我说‘辩’字?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刽子手!别以为我转危为安,就能把你自身所有的罪孽全数消除!你若是真有这种做梦的打算,我只能抱歉的告诉你,对不起,你想多了!也想的太美啦!”何泠不复刚才面对韩子禾时的淡然沉稳,她见到楚娉的一刻起,全身就竖起了最最坚硬的尖刺,保持着随时可以将敌人一击而中的准备。
“美不美的,你现在也没必要说!除非鉴定结果下来,证明你就是楚葶本人,不然,你现在的一切表现都只是个笑话!”楚娉难得的还冷静下来了,她冲何泠挑眉,冷言道,“我过来,是为了纠正你话语里的谎言的!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又为什么诬蔑我爸妈,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说的都是假的!”
她说到后半段,注意力已经从何泠那里转开,投向了不远处的韩子禾:“我权且将她当成真正的楚葶!也可以说她之前所说的确和让人唏嘘同情,可问题是,她别避重就轻啊!虽然我当时岁数小,但我该记得也都记得很清楚了!同样,我也不否认,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可是!”
楚娉突然将目光调向何泠,提高声音,质问:“当时我之所以推你,不是事后故意报复,而是和你抢夺你那钥匙链的过程中,你自己心虚狡猾滑落下去的!还有!在你消失以前,那个家里,真正说一不二,让爸妈无条件迁就宠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楚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