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拂晓,天边彤云薄布,陈白起已端正膝坐于陈孛房的门前。
昨夜硬抗了一晚的电击,她是被越电越痛,越痛便越精神,越精神越不困,于是一夜没睡,熬了一夜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头还算饱足。
陈孛还没有醒。
直到金满大地,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连鞋袜都没有穿,赤着脚便登登地跑到门口,刷地一下拉开了门。
直到看到门前守着的人,他眼中的惊魂未定这才停凝下来。
“娇娇儿……”
陈白起敛蔽起身,向他福礼,微微一笑:“嗯,父亲醒了,昨夜可安枕好眠?”
他有些呆呆地回道:“呃,啊啊,还行。”
陈白起起身,打来水亲自伺候他洗梳之后,再与他一道用了早膳,这期间其它人都没有出现,好像是默契地不打扰这对父女相聚。
而从起床之后陈孛一直都好像还在梦游一样,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陈白起知道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知道他喜欢喝她炒的茶,但她手上没有现货,于是她切了些新鲜水果加上蜜水煮了一壶水果茶。
她给他倒了一杯,陈孛从未喝过这种,他试探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带着果香橘皮的甘味,倒是味道新奇。
两人闲谈间,陈白起道:“父亲,你还记得你中咒的事吗?”
他摇头,疑惑道:“我中过咒术?”
陈白起见他真的忘了,便又问:“那你记得你要娶新夫人的事吗?”
“什么?!不可能!”他这次却是反应很大。
陈白起这下算是明白了,惑心术还有给他留下了后遗症,那便是便失去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在她看来丢了便丢了吧,反正也是一段虚假的欺骗。
于是,她从善如流道:“哦,我乱说的。”
他将信半疑地看了她半晌,这才平静下来。
她又问了一些事情,这才确定他是忘了与长圭囝相识的事情,还有这一段被操控的时日,但其它事情倒是没有忘记。
为避免他对于失忆一事感到惶恐不安,陈白起还是简略地跟他解释了一遍:“父亲是因为中了一种毒咒,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失去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有一事,女儿还是得与你说一说。”
她将她入宫与楚王交手,还有将他带出宫的事说了一遍。
“女儿与楚王算是撕破了脸皮,所以如果他醒来自然会下令逮捕于我,今日我便得离开丹阳了。”
陈孛乍一听到她说要离开脸一下就白了,但很快,他好像又想通了,郑重地颔首道:“好。”
“好?”陈白起重复了一声。
她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然后她听到陈孛站起身,道:“你等等为父,我收拾一下便与你一道走。”
他现下是完全破梦而醒了,甚至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陈白起抬头“啊”了一声,讶然道:“你要与我一道走?”
陈孛沉下眉,一脸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若为父一人留在这里,如果楚王再拿我要挟于你,你回是不回?”
她愣了一下。
然后,想了一想这种假设。
“回吧。”
陈孛闻言一脸欣慰地听完她的回答,又正色道:“那不就对了,所以我与你一道离开,反正族氏的事我早便放手了,如今我只是一个闲散之人,与哪里都无所谓的。”说完,他又慢悠悠补了一句:“除非,你不愿意带上为父这个累赘。”
陈白起立即反驳:“不、不是,我哪有这样讲。”
“那就行了,我们一道走。”他一锤定音。
陈白起眼看他打定了主意绝不更改的样子,只能跟在他身后帮着他一道收拾细软,然后听着他不断的叨叨叨。
最终,陈白起带上了陈孛,与姒姜、巫长庭,还有长圭囝总共五人一道乘车离开了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