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圭囝牙齿止不住的打颤,连声音都变了。
“我、我做不到……啊——”
一声痛极的惨鸣从她喉中拔亮泣出。
“饶、饶了我,呃啊——”
她的惨况一直从心理的压迫延伸至躯体的痛苦,而一道如枯井深幽般没有波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仿佛无形之中再次加剧了“刑罚”施加的力量。
而与之相反的是,她声音放得很是轻缓平静,就好像眼下动手无情折磨的这个人不是她一般。
“你再好好想想,或许你只是一时忘了呢。”
“啊啊——好痛、好痛啊,什么东西在刺我,啊……有东西在咬我——”
长圭囝双臂抱着自己,全身像烫熟的虾蜷缩在地上痛得打滚,口鼻涎液流了一脸,神状癫狂可怖,可见其痛苦程度。
陈白起漠然无动于衷道:“若还想不起……”
“圣主——”
这时姒姜跟着巫长庭一并急赶了过来,前者到了门口关注却是在陈孛身上,后者则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狼狈涕流的长圭囝。
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在对上圣主那抬起看过来的眼神时,巫长庭呼吸一紧。
“好痛,啊啊啊——救我!堂主,救我——”长圭囝余光捕捉到巫长庭的衣服下摆,一路挣扎着爬过去。
巫长庭回过神来,他脸色为难道:“圣主,你不能杀她。”
“为何不能?”她好似疑惑,想了一下,弯唇朝他温温柔柔地一笑:“杀了又如何?”
巫长庭背脊一股电流蹿过,皮肤顿时战栗紧绷,他深吸一口气,用中肯的语气道:“巫族的族人自出生起便会被族中长辈以术法赐于长生烛,她若死了,烛火熄灭,半月族老便会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我想,你也并不想让人知道你与这楚国陈氏族长有关系吧,况且你若想替他解开这惑心术而不伤根本,或许还需要依仗半月族老的能力,他自是比一个普通族人更懂得惑心术的运用。”
巫长庭一早便察觉到了圣主与那陈孛之间好像不似寻常,她对他的关注已超过对一个陌生人的界定,见长圭囝与探听惑心术或许皆是为了他,虽他心底十分不解这南辕北辙的两人是如何扯上关系的,但很显然她对陈孛的态度端是极为维护,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对他而言,陈孛的生死他并不在意,相较而言他更为在乎族人的性命,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游说圣主手下留情。
陈白起顿了一下,眼中流转光线,倒是给了他几分面子,背手收回了巫力。
长圭囝这才逃了一劫,她全身是汗,虚脱无力地摊倒在地上,气喘吁吁,两眼失神。
“巫大哥,望你尽快能从半月族老那得到好消息,否则……”她斜眼瞥下,盯着长圭囝的视线如同死物,轻言慢语咬字道:“这一件事便过不去了。”
巫长庭心口一震。
远没有想到这个陈孛竟对圣主如此重要,为了他,圣主竟不惜与半月族撕破脸皮……
他有预感,若这个叫陈孛的人死了,便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或许到时不仅仅是长圭囝一人……
他低下头,掩下眼中的复杂深思。
“长庭定会尽快办妥此事。”
陈白起见他并无敷衍之色,言之凿凿,这方才颔首:“她就交给你处理了,记忆我已抽走,她自不会记得今日发生的事,但接下你该教会她该做与不该做的事。”
抽取记忆?!
巫长庭怔忡不已,心惊她的能力,连人的记忆都能操控,这远不是人之力能达到的范畴。
她真不愧是巫妖王托世,所持之巫族天赋皆为逆天。
巫长庭越与她相处得久,便越觉得她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身上有取之不尽的神奇,但这一日后,他却觉得她也可以是深渊,只是当这与光明相反的黑暗浸袭周身时,她依旧可以不见污秽缠身,不妖不邪。
他伸手抚向心脏处,他一向是个心思沉稳的人,偏此刻却有些乱了心序。
那是一种遇到危险却又控制不住被强大吸引的心跳加速。
陈白起拉起呆若木鸡的陈孛靠在自己身上,回头望了姒姜一眼,一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
姒姜看懂了陈白起的招呼,也正准备离开,只是他在经过巫长庭时,见他木然着一张脸,眸色深深情绪不佳,便翘起瑰美柔美的唇角,笑了一声,似嘲似奚落道:“为了这么个货色,在她那儿落下个不好的印象,你可真会做亏本买卖啊。”
巫长庭凉凉看了他一眼。
“你与陈孛亦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