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女挨近般若弥生时,小声告知道。
般若弥生那张娴美平静的脸上一怔,那乌黑幽沉的眸子长久一动不动地盯注着一处,似涂黑了一丝狰狞。
“那么……她也回来了?”
花瓣一样润泽的唇轻声道。
“……听说是带回来个人。”侍女背脊微僵,躬着身子谨慎地回道。
她眸转落于侍女头顶:“谢郢衣呢?”
侍女顿感千斤压顶,回答得愈发诚惶诚恐:“谢、谢少主好似也一并回来了。”
空气一下就像被撕裂破了一个口子,呼呼地朝内灌着令人窒息的冷风。
侍女们感受到什么,脸色倏地发白,额冒冷汗,“噗通”一下尽数跪倒在地。
许久,才响起般若弥生似笑却恨的阴柔怪异腔调。
“果然……他失踪的这些时日都与她在一起啊。”
“他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不配成为他的未婚妻了?!他背叛了我,他竟然也选择了她!”
她们尽量伏低身躯,瑟瑟发抖,不敢应声,这段时日圣子更加阴晴不定了,以往她虽表里不一,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突然开始歇斯底里。
内心积攒的狂燥与暴戾日渐加深,般若弥生也不想这样,她只觉得内心像有一只黑暗的恶兽在不断地吞噬着她,她眼前一片漆黑,如何嘶叫抓狂都看不到前路。
“乾族老呢?”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的问话侍女不敢不回答。
“乾族老、霖族老他们在天坛……”
天坛?
飞兽降落的地方。
般若弥生像受重击一样踉跄退了一步。
“他们都去接她了?”
她失笑,两眼失神:“呵呵呵……他们无一人通知我,却齐齐去接她?!这样一来,我算什么?!”
她此刻如同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样满脸愤怒刻薄。
“圣子,你冷静些。”
这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她不畏不惧此时精神状态有些失控的般若弥生,甚至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
“别怕,别担心,一切有我。”
“……红姑。”
般若弥生回过神,当她依偎在这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当中,她这才像个孩子似的露出泫然若泣的表情。
“红姑,明明她已经被巫族抛弃了,巫族选择的是我,我才是巫妖王,我才是!”
红姑沉默了一下:“无论她是不是,你都是般若弥生,这一点不会改变。”
“不——”般若弥生推开她,一脸抗拒坚持道:“我必须是巫妖王。”
“圣子。”红姑心疼地看着她那痛苦的神色:“你的伤还未痊愈,不要太折磨自己,你的身份是族老们肯定过的,即使她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般若弥生对她的话置若不闻,只反复念叨:“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她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她说过,她哪一边都不会选的,她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
红姑见她如此,颦眉抿唇,手刀快速砍向她的后颈,搂住晕倒的她。
“今日所闻之事,谁敢透露半个字,你们该知道我的手段。”红姑一双凌厉的凤眸划过一圈,掷地有声。
侍女立即应喏。
“退下吧。”
她们这才如获新生一样忙不迭地离去。
红姑看着昏迷过云的般若弥生,心中长长叹息一声,又酸又痛,也有同仇敌忾的怨怼。
她是在般若弥生被接到归墟后,便一直负责照顾她,衣、食、住、行,她懵懂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红姑,第一句喊的人也是她,是以般若弥生对她的感情比谁都要深。
当然,红姑无子无女,一直亦拿般若弥生当作后半生的全部依靠一样精心照料,全心全意。
“圣子,红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可是……巫妖王一事,事关整个巫族命脉兴衰,干系重大,你让红姑怎么办啊。”
她边说着,一边透过飘纱望向云海重重的山群那边。
那边三峰重叠,形如骆驼,其凹陷的中心位置便是天坛。
她心情复杂汹涌,同时也有几分好奇,那个据说是与圣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被接回来了,她又该是怎样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