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江东将士,却是全都齐聚于此,只为扫平荆州,老夫本也应当与诸君一起,却不想只能在此看着大家”
“然而自我等虽老主公纵横天下之时,此身却是早已交托给孙氏大业,为江东大业,我等自是不惜己身,总是九死而不悔也祖兄昔年已经是早走了一步,却是没有看到如今我江东军威如此的雄壮,我江东大业正在诸君的手中一一得以展现”
“大都督,自是和伯符将军结为兄弟,且也是为江东大业精忠报国,殆精竭虑,然而却是我等老迈无能,不能为大都督之助,却又多为掣肘,使得都督大才不能得以施展,连累江东之基业却是不能展布天下”
“往昔之事,却是不管是非对错,且要让大都督饶过老夫的不是了”此时黄盖却是对着城下的周瑜恭敬的施了一礼。
“黄老将军,却是何故如此呢”周瑜却是郑重的应了一礼。
见到这般情形的张任和张飞两个,却是彼此对视一眼,自是都明白了这个黄盖此时这一番言辞的根脚。
而身在邓瀚一旁的邓艾,也是早已反映了过来,便要上前去,却不防那黄盖于此时一纵,便跃上了墙垛之间的空余处。
邓艾回望邓瀚,自是见到了邓瀚脸上的一片惋惜,“少爷,这老头儿……”
邓瀚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黄盖自是江东四老中性情最为耿直之人,平生眼中自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而今被张飞和邓艾两个人生拉死拽的俘虏进了衡阳城,或许张飞等人自是敬重于他,然而对于这种早就将一身性命交托给江东孙氏的人物来说,却是平生未有的侮辱也说不定。
而后又要谋划要挟邓瀚而脱身,却是不可得,虽得礼待,却是让黄盖的心中更感到屈辱。
眼下见到了周瑜等人,又见到了军容士气恢复的江东军士,自是情绪激动。有如此的军容,为何江东的几十万大军却还要累累的受阻于这个小小的衡阳城外。黄盖自是知道眼下的他要想重回江东军中,却是千难万难,即便是衡阳城破,却也不会有性命留到那个时候的。
如此以来,黄盖却是已将决定了自己的结局。
“江东儿郎们,老夫自是以尔等为荣,老夫且也以能够与尔等一起征战感到万分的欣喜,但是如今,可惜的是老夫却不能够与你们一起去为江东再建立更多的功勋,去陪着诸位一起看到我江东大军威震天下的那一刻了”
“不可啊黄老将军”
“不可啊,黄公覆”
看到那城楼之上的魁伟身影,此时的江东将士们自是纷纷呼喊道。只有周瑜自是无语以托泪眼,他自是明白了黄盖的心思,却又于此时之际,救不得黄盖的性命,内心中也是极为悲痛。
“老夫于衡阳城头,就坐看诸君的努力了哈哈”长笑声中,黄盖自是从容的往前迈了一大步,就像是要去邻家串门一样。
衡阳城虽说城池不大,然而因为此地算得上是荆南诸地之间的通衢要道,这城墙自然建造的也是相当的巍峨的,一人从城楼上跳下,那自然绝无幸理的。
看着一个年迈之老将,如此的慷慨而行,只为了不继续的受辱于敌,也是为了鼓舞己军的士气军心,而做出这样的行为,一时之间,衡阳城头上的荆州军士们自是有些不知所措。
任由城下的江东兵士纷纷涌上来,要将黄盖的尸首抢回,而城头上却是没有一石一箭落下。当然这也是因为张任等人看得出,此时的江东军并不是为了抢城而来,若非如此,怎么着,也不会让江东军如此轻易的便接近了衡阳城门的。
看着城门下的江东军纷纷而来,却又郑重的捧着黄盖,缓缓而返回了江东大营,此时的邓瀚他们倒是没有一个人回话周瑜,说,“看,大都督,我们不仅让你们见到了人,还将人都还给你们了啊”
试想要是这么一说的话,不仅会引来江东兵马立马攻城的后果,却也会让城头上的荆州兵们心中不爽的,尽管身为敌对的双方,之前黄盖的表现却也让人为之敬佩啊
毕竟他那个时候并不是非死不可的,却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从容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又如何能够不让人为之敬佩呢
城下的周瑜自是向着城头上施了一礼之后,打马回转了大营,而江东大军却也是有条不紊的收兵回营去了。
看着经历了这一切城门之前的场景,此时的张飞,却是先忍耐不住,喝骂了一句,“真是晦气啊”
“嗨,还真是做了一回小人啊”邓瀚却是不以为意的轻笑道,“接下来,江东军这下子定然会死战不休了啊”
“知道这样的结果,少爷你也不让我之前将那个老头给拉下来”邓艾的话语中,竟有几分对于邓瀚的抱怨。
“你小子懂个屁,要是你真那么做了,那我们荆州的面子更会跌上几分的”张飞说道,“这黄老头儿,还真是有几分血性啊”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先去好好的准备吧,之前还不知道江东兵什么时候会来攻城,如今倒是能够确实了,这样倒也免了我们的等待了”
“怎么说呢?张将军”邓艾问道。
“你看,对面的江东大营已经隐约有白幡扬起,就是说此时的江东兵已经开始为黄盖发丧了,接下来定然会有不少的将军们去向周瑜那里请战,要为黄盖报仇,要怎么怎么的打下我们的衡阳城,说些什么不如此,不会让黄老将军瞑目的话”
“然后定然就是什么全军将士的血战了”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你就看着吧,小子”张任自是摇了摇头,然后回府衙去先做些调派。
当然第一要做的便是将今天城头的荆州兵士先行轮换下来,毕竟这些人见到了黄盖的那一番作为,自然对于江东军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虽然这样做对于这些这些下层的兵士们来说,并没有什么过错,不过这样的心思却是会在守城的战事中,影响到战争的进程的。
待走了张任,城头上的邓艾却是问着邓瀚道,“少爷,明天的战事究竟会怎么样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一场大战了,”不待邓瀚作答,张飞倒是回道,“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居然今天就让俺老张碰上了这么一处,以为江东都是些软蛋怂包,看来今后要想去江东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了”
“哦,不想三将军,居然也会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呢?”邓瀚居然还有心调笑张飞。
“切,俺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是什么小心翼翼,毕竟江东也并非一无是处的,若是俺还和之前一样看不起江东人,要是去攻打江东的时候,那定然会出状况的”
“什么,三将军,什么时候要去打江东啊,我怎么不知道?”邓艾插话道。
“要问还是去问你们家少爷去,这可是他答应了的,说是既然俺们这次跑了这么远,就先不要急着回去襄阳了,毕竟那里也是怪闷得慌的,曹操那厮只是揪着雍州不放手,在荆北只是一个劲儿的屯兵不进,两下里都是小心谨慎,而不做什么开战的准备,还不如趁着江东大军都攻进荆南的时候,我们来个围魏救赵……”
“这话怎么不想是我说的,而且好像我也没有说那么多吧,三将军,翼德兄?”邓瀚却是用右手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嘿嘿,反正俺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就是将来要是大哥问起来的话,俺也会这么和他说的”张飞却是不管不顾,一副赖皮的样子,或许是这老小子也是当年杀猪杀的多了,明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理。
只是这个时候的邓艾,显然并没有将邓瀚和张飞的话,当做笑话。
“嗯,少爷这么说的话,倒也有几分可行之处,江东孙权虽然地盘不大,不过也是有着几千里的防线的,不说别的,眼下的孙权却是将宫殿建筑与建业,这里也是大江沿岸,而我荆州的水军,自是不惧江东的水军,只要甘兴霸都督,领着一路水军,从江陵出,而沿着大江顺水而下,不过数日即可到达,即便是途中遇上了江东的水师,也不用担心,只要惹得江东震动的话,周瑜这里就不可能继续高枕无忧的攻打我荆南诸地,即便是他不派出援军回援的话,我们还可以散布谣言,就说周瑜有自立之心,即便是孙权再信任周瑜,可是此时的周瑜已经是掌握了江东大部分兵力在手的”
“而且好像江东的那些个大佬中,有个张昭,似乎就对于周瑜这样的穷兵黩武有些看不过眼,总之只要这么一来,就能够让江东内里乱上那么一阵,当然也就不会让我们荆南的形势有多么的紧张了,只要等我们缓上一缓,召集的预备役的兵士武备完好,再恢复几天的时间来训练,到时候我们荆州却又怕他谁来”邓艾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邓艾的这个样子,自是让张飞很是惊讶的看着,“子浩,你是不是和这小子已经说过了这些事情啊,怎么听着他说的,都是一嘟噜一串儿的,而且都像是很在理的样子”
“没有啊,这都是他自己想的,我怎么会想出这么简单的事情出来,而且事情要是全照他设想的这样,岂不是江东人也太过蠢了”邓瀚自是摇头道。
要是事情真想邓艾说的那么简单,只因为孙权坐镇在建业,从江陵的甘宁领着荆州的水军自是可以一路上顺水而下,直取建业,来个斩首行动,便可以一举让江东大乱,从而让荆州轻松的吞掉江东这片地盘。要知道从江陵,或者从江夏距离建业更近一些,若是沿路之上的江东水军全是酒囊饭袋的话,自是有这般可能,可是孙权又不是什么笨人,还选择建业为自己的根基之地,自然是相信这里不仅有那个张纮所说的龙虎之气,还是因为他的手下足以保证这里的安全的。
从江夏沿江而去,却是一路上绵延数千里水路,再是可以凭借着顺水的优势,可是这出兵作战总是需要后勤补助的,想象一下这大江两岸,不是曹魏的地盘,便是江东的地界,如何能够那么轻松的给荆州布置出一个落脚之地出来。
而且经过了汉阳一战之后,曹魏和江东自然都是深明荆州的水师厉害,对于沿江的防御,那当然是相当的慎重的,尤其是江东方面,自然对于这位处于他们上游的荆州更是警惕万分的。如何会让荆州的水师从容的飞流直下,好去攻打他们的老巢呢。
更何况为了保护建业城的安稳,原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将建业城弄成一个石头城的计策,也已经在建业城外出现了,自然也是江东人对于建业城安危的考量结果。
当然除此以外,荆州军的水师自是厉害,却也没有达到天下无敌的程度,故而邓艾所说的那一番话里,总是有太多的不可能达成的地方,故而邓瀚给了他个简单的评语。
“呵呵,简单么,俺倒是觉得不错啊,听这小子这么一说,居然是如此的有条有理的,让俺十分的喜欢啊,子浩啊,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切,你这才知道么,经过我手调教的,那个有差得了?”说道这里,邓瀚也是有些自豪的。
“那倒也是,不过你小子说邓艾的方略,太过简单,也太伤人心了,反正这些话,俺老张可是说不出来的”张飞倒是觉得邓艾很好,“怎么样啊,邓艾,看你们家少爷这么说你,让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要不你就别跟着子浩这小子了,跟着俺混上两年,保证让你当上一个将军,如何啊?”
张飞这么说自是希望从邓艾那里听到一番欢呼雀跃的应答声,可是没想到,“三将军,小子呢,倒是先谢过您的好意了,不过之前的那番话,我再仔细的一琢磨,还真是有些简单,我家少爷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我呢,如今还真是不太成样子,虽然有些小计策,实在是小打小闹的,不成气候,要不,您过两年,再找我,怎么样?”
听着邓艾这么一说,张飞自是当邓艾拒绝了他,不过末尾的两句,却是让张飞觉得邓艾也和邓瀚一样是个滑头,什么叫过两年,再找,却是在拒绝了人的时候,还没有将你给拒绝到底,留个小尾巴,让人不要将他给忘了。
“嘿嘿,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就能够教出什么样的家伙”张飞自是笑着,“喂,子浩,看着邓艾这小子,俺还真得拜托你一件事,等回到襄阳的时候,你小子就先给俺家的小苞子当两年师傅吧,这事情你可不能不答应,之前俺求你的那件事,还可以慢慢商量,这件事情,你可必须答应”
“呵呵,好吧,只要我们回去,我就答应眼下,还是先应付明天的战事吧”邓瀚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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