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何又在这里沉默不语,不知可否能够让老道知道啊?”左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天子所蹲的五谷轮回之地。
却是因为一旦天子恢复了神智之后,他却是明白,除了这里,还有寝宫的床榻之上,这两个地方以外,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自由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见到是左慈,此时的天子对于他这种疏忽而来,倏然而去的举动也是见怪不怪了,虽然左慈来去奇异,不过他自然很有眼力,从来不会再天子的尴尬的时候出现的,所以此时尽管天子这次上厕所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内第八次来了,早就没有了便意,他来这里只是想在这里呼吸一点点自由的空气。
“仙师,朕有些后悔了”
“是么?不过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天子应该做的啊既然做出了决断,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去想那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更不要有什么瞻前顾后的想法才是,天子是上天之骄子,却是一言一行,都口含天宪的,他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错,也不会有错,当然更是没有什么后悔的”
“嗨”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仙师,你说的那些是天子么,朕怎么觉得那是丞相才对啊”
“天子有错就得改错,天子没错也要在丞相觉得不妥的时候,主动认错,天子一定要谨言慎行,毕竟天子之位高高在上,天下的臣民可都在看着呢,对于天子一定要严格要求,不能丝毫的疏失,而对于那些为朝廷有大恩的功臣,对于德高望重的长辈的话,一定要尊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悖逆,却是因为这些人可都是大汉的功臣,当今天子的恩人这就是朕这就是朕这个天子啊”
“之前有董昭,董公仁前来拜见这个人,倒是少见啊,不过当年在河内的时候,倒是曾经见过,却是长的一副好样貌啊,不想而今再见之时,已经过去了相近二十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当然比当年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相比之下,朕当年还没有长成,到现在自觉有些垂垂老矣了,和他一比,好像朕的年龄还比那人为大啊”
天子像是看着左慈再说,又像是没有看见左慈在自言自语着,反正在这里,他可以自由的说着他想说的话,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指责于他,也没有什么人会对他横眉冷对,这里却是他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放松心灵的地方。
“当年的时候,他却是张扬的手下属官,不过好像那个时候来见朕的时候,便是代表丞相来接朕到许昌的,那个时候的董昭,一派的文雅恭敬,看这便让人觉得舒服,那个时候的朕,在见到了董昭的时候,便想着有这样恭敬地臣子,还有像曹将军这样公忠体国,一直挂念于朕的忠臣,看来这大汉朝上下还是有志之士多啊”
“那时候的董昭倒也伴着朕一路上的车架而行,当然那个时候的车架也没有现在这么华丽和堂皇,不过两马为前驱,可是那个时候的感觉真是欣慰啊,那个时候朕看着天上的乌云都觉的开心,毕竟乌云能够带来雨水,有了雨水的滋润,便能有了地理的收成,才能有了大家的口中粮食”
“那个时候的许都还不是这个名字,不过是个好小好小的县城,倒是这里老百姓还算富足,至少在那个时候,一路行来,也就是到了这附近,朕才感到在路上行走之时,总会从不知道那里飘过来一阵炊烟”
“可……”
“宫墙好高,朕在这里连宫外的声音都听不到,宫墙好高,连那能够飘上高空的炊烟的味道,也闻不到。宫墙好高,朕想要看一看许都城中的百姓是不是比以往的时候更多了些,也是看不到啊”
“仙师,你知道么,今天见到董昭,看着故人依旧,朕这心里还多少有些高兴的,不过那人的样貌没有太多的改变,或许是朕变得太多了,竟然看不懂他脸上的笑意了,虽然他在笑,可是朕的心里真冷,即便是殿外的太阳是夏日的骄阳,却是不能让朕感到一丝的热气”
“其实,董昭还是个好人的,他对朕说了很多,也劝朕不要相信那些离间朕与丞相关系的言辞,毕竟丞相于朕有大功,于汉家天下有大功,还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了朕为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能够让人看到丞相,可是对于朕的忠心耿耿的,想丞相既是朝中之忠臣,又是重臣,还是皇亲国戚,以近花甲之龄,还时时不忘为国分忧,为朕解难,以这样的身份地位还要做这么多的事情,却也该对丞相有所嘉奖的”
“至于那个什么刘备,虽然曾经有过被确认为汉室宗亲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的宗人却是错那了从袁绍那里转交的宗人府宗正刘虞大人的宗谱,想袁绍本就有不臣之意,自然会在宗谱上动些手脚,好让他能够从中取利的”
“当然对于刘备的认定,这还是需要些证据,重新界定的,毕竟当年丞相自是在大胜了吕布这奸贼之后,举国欢庆的时候,有些人尤其是宗族之人因为大胜而有些失误却也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封赏这些像刘备这样地位尚不能明确的所谓宗亲,还是要多加考量的”
“至于说江东的孙权,想当年其父孙坚,可是曾作为逆国之贼袁术的手下,而且还进攻了大汉宗亲,当时身为荆州牧的刘表大人的荆州。,故而像孙权,还有袁尚这些奸贼之后,却是绝对的不能加恩封赏的”
“当然既然如今要加恩于天下的话,不妨就尊奉已故的刘表大人为襄阳王如何?”
“当然这些都是臣下的一点浅见,自是但有天子诏旨,便该从天子之令而行”
“仙师,你看,董昭可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果然是恭敬忠诚的有志之士啊”
天子刘协自是在那里自言自语,口述着当时的情形,对于董昭,此时天子有多么的赞赏,然而相应的却是能够猜估到此时天子心中有多少的恨
不过这些话,像他刘协,却又怎么会,说出口,又怎么能说出口,更怎么敢说出口呢,只因为这里是五谷轮回之地,这里是天子的天下,他却是才会向左慈说道,才会向左慈以一个口述者的身份,轻轻的向人说出他此时的心境。
左慈却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接过天子的话头,看着天子在面带微笑的述说着,而同时在他的两眼中自有两行清泪在无声的滑下。待到天子述说完毕的时候,他脸上的泪痕却也已经干了。
在这个时候左慈却是最好的倾听者,他不说话,却是让心中明白的天子,继续的明白下去,然而也正因为这份明白,才使得刘协竟会如此的痛苦,这却是因为他的不敢,不愿,不甘。
可是,纵然他有这样的心思,在出了这片空间之后,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喜欢叹息的天子也已经没有了叹息的力气了,左慈却是说道,“有这么一个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吕翁的道士,因事到邯郸去。这位道士可不简单,他长年修道,已经掌握了各种神仙幻变的法术。
二人攀谈起来,谈话中,那位姓卢的书生,流露出渴望荣华富贵,厌倦贫困生活的想法,吕翁虽劝解了一番,但卢生感慨不已,难以释怀。于是,吕翁便拿出一个枕头来递给卢生,说:“你枕着我这个枕头睡,它可以使你荣华富贵,适意愉快,就像你想要的那样。”
刚刚睡下,就朦朦胧胧地发现枕头上的洞孔慢慢地大了起来,里面也逐渐明朗起来,卢生于是把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这一下子,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过了几个月,他娶了一个老婆,姑娘家里很有钱,陪嫁的物品非常丰厚,卢生高兴极了,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变得富足起来。
第二年,他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被皇帝发觉,便征辟他入朝为官,担任专管代皇帝撰似制诏诰令的知制语。过了三年,他出任同州知州,又改任陕州知州。卢生的本性喜欢作治理水土的工程,任知陕州时集合民众开凿河道80里,使阻塞的河流畅通,当地百姓都赞美他的功德。于是,没过多长时间,他被朝廷征召入京,任京兆尹,也就是管理京城的地方行政官。
不久,爆发了边境战争,皇帝便派卢生去镇守边防。卢生到任后,放军,开拓疆土九百里,又迁御史大夫,功大位高,满朝文武官员深为折服。
卢生的功成名就,招致了官僚们的妒忌。于是,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向他飞来,指责他沽名钓誉,结党营私,交结边将,图谋不轨。很快,皇帝下诏将他逮捕入狱。与他一同实被诬的人都被处死了,只有他因为有皇帝宠幸的太监作保,才被减免死罪,流放到偏远蛮荒的地方。
又过了好几年,皇帝知道他是被人诬陷的,所以,又重新起用他为中书令,封为燕国公,加赐予他的恩典格外降重。他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卢家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此时的卢生地位崇高,声势盛大显赫,一时无双。
后来他年龄逐渐衰老,屡次上疏请求辞职,皇上不予批准。将要死的时候,他挣扎着病体,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疏,回顾了自己一生的经历并对皇帝的恩宠表示感激。秦疏递上去不久卢生就死了。
就在这时,睡在旅店里的卢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醒了。他揉揉眼睛,摇晃几下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仰卧在旅店的塌上,吕翁坐在他的身旁,店主人蒸的黄粱米饭还没有熟。触目所见,都和睡前一模一样。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诧异地说:“我难道是在做梦吗?”吕翁在一旁,对卢生不动声色地说:“人生的适意愉快,也不过这样罢了。”卢生怅然失意了好一会儿,才对吕翁谢道:“我现在对荣导的由来,穷达的运数,得和失的道理,生和死的情形,都彻底领悟了。这个梦,就是先生用来遏制我的私心欲念的啊,谢谢先生的点拔”
在这个故事讲完了之后,左慈自是静静的又等了一会儿,却是又对着若有所思的天子说道,坎井之蛙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出跳梁乎井干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颐,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蝌蚪,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乐,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时来入观乎?”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海,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为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为加损。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于是埳井之蛙闻之,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也。
作为天子本该从小的时候就深受皇室的教化,然而刘协却是不同于以往,他很少有什么受教的机会,当然对于左慈此时言道的,道意很深的故事,自然更加没有听到过了,此时猛然间听到左慈给他讲了这么两则故事,显见心中但有所悟。
“陛下,宫墙高,您想听到宫外的声音,宫墙高,你想嗅到外面炊烟的味道,宫墙高,您要看一看百姓的生活,这些都简单的很,只要您出了这牢笼,一切却都在你的眼前了”
“莫要因一时之叹,而终生长叹息”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