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喀微微一愣,看那带着杀气奔跑癫狂之人,无人注意下,笑眯起了眼角,那皱起的眼尾线就像沟壑深邃的歹毒黑色浓汁。
摩羯一动不动,风吹起他的脸上的面纱,似月光划破夜的平静,风划过他的衣领,那流动的绯色衣裳,像被利刃割破那桃粉的肌肤,流泻出来的浓稠血液。
“妖女,去死吧——”
这时,突然从人群之中跑出一个半边脸带着青胎记的年青人,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块质地坚硬的棱角尖锐的石块,约成年男子两个拳头大小,高举过头,将尖锐的部分放在前,一脸愤恨杀意地朝着**冲去,他的目光如同火山的岩浆爆发,直接浇注在摩羯的脑袋上,明显他的目标是让他脑袋开花。
那一眼,他眼底的神色,令虞子婴有了片刻怔忡,然后像发现了一件什么滑稽的秘密一样,扭曲了表情。
这时,摩羯像是感应到虞子婴那专注凝疑的视线,他转过头看向了她,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他入戏还真快。
这种感觉很淡,很飘渺,若非虞子婴感识很强大,或许只观察于表面,而无法探识于其更深层的部分。
他眸色深邃如不断循环的黑色漩涡,最深处流动着一种不知从何而起刻骨的痛苦与绝望,讥诮的愤恨与悲凉。
他的神色有一些不对劲,既不像玩世不恭的轻桃随意,亦没有被人殴打的愤怒冷意,反而像一个无力反抗之人,面色空洞而苍白,整个人似堕入深渊一般失去了颜色,唯有从薄纱内隐约透出的双唇带着一种妖异的腥红,就像邪恶的灵魂,冲出了躯壳的废墟,准备开始一场神圣的血祭。
虞子婴细致地观察着**,她此时的目光就像一个微型放大镜,将**的一切无限放大,用一种严肃认真的科研在态度进行剖析分解。
这……好像哪里出了一点问题,而她暂时没有打出问题的关键枢纽。
但是……他为什么要逆来顺受?
他们的想法一般很简单粗暴,要求也简单明了,就如同他们现在的做法一样。
毕竟比起心机深沉的人,这一群流民根本就不具备玩弄智谋的能力。
拿虞子婴而说,若她遇到这种情形,随便一个转念便有十条计谋让自己逃脱这种挨打的命运,比如她可以拿小狼国借势来威胁他们,或者她也可以拿一些让流民们感兴趣的秘密来交换,亦或者拿一些实用的财物或食物投诚等等,这每一样都能够让这群流民他们投鼠技器。
他被人用棒打、用陶罐摔砸、被拳打脚踢,她知道**一身内力深厚,像这种普通百姓的攻击根本就伤不了他分毫,只是她很意外,他怎么会愿意站在那里,任这些在他眼里渺小而卑贱的流民打骂。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虞子婴偶尔抬眸,看着**面带讽刺,桃腮带笑,仿佛是一个满身恶孽的恶魔之子,被束缚困绑在祭木之上,经受着光明的伐戮与践踏。
那跛脚的少年退去后,然后是走路有点偏侧的中年人,他的一只手臂衣管随风飘荡,空落落地,却原来是缺了一只胳膊,他一脸凶气,一边重重踏步而来,一边取出腰上的长棍子……
多么熟悉又令人怀念的一幕啊……真没想到,在十几年后,他还有机会再重温一遍当初的情景啊……
摩羯垂下靡靡长睫,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愉悦,但肌肤间少了一层正常的血色,显得苍白异常,这种鲜明而妖诡的对比,令他像一只失去了人性却依旧优雅动人的吸血鬼。
少年一僵,认出是虞子婴的声音,他憋着一股子气没有掉转头,只对着摩羯“呸!”了一声,他龇着牙,喘着快意的粗气,这才转身往回走。
少年脸色徒然涨红,不知似被她那勾人的声音羞躁地,还是被她那轻蔑的语气激怒地,竟就着那断掉的一截木杈尖锐的棍子再给她一击,却不想,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道凉意沁骨的声音。“你已经打完了。”
她的声音似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
摩羯淡淡抬眸瞥了少年一眼,悠悠道:“就这种程度吗?”
令人望去既厌之恨之,却又寒瘆之。
她一身风度融合了一种邪佞的妖气,曲裾长长、广袖飘飘,红衣罩体,这一身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一双狭长带勾的眼眸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
流民们惊蛰了一下,瞪大眼睛盯着那一截断裂摔在地的棍子,然后又怔怔地看向摩羯,她却是动都没动一下,依旧站得笔挺绰越。
“啪哒”一声,那一根臂粗的木棍子就这样实打实地打在摩羯的身上,那凹痕深陷进了肉里,因为力道过猛断成了两段,一截还被人紧紧地握在手中,而另一截则翻了一个榔头撞摔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