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面上微红,嗔了谢宜一眼。
谢宜抚掌大笑,一家三口在无名居用了早膳,谢宜抱着女儿,送着妻子出了垂花门,目送她们坐上马车远去,才去书房处理事情。
谦远候只是一个世袭爵位,不用上朝,食邑也在第一任谦远候去世后被朝廷回收,改为俸禄。如今侯府的支出仅仅依靠谢宜的俸禄当然不够,在白玉京外有一万亩良田属于侯府所有,那是谢宜当家这么多年慢慢赎买回来的。
谦远候府没落,也的确是式微了,不然也不会落到卖田卖地以撑门面的尴尬场面。沈氏嫁给谢宜的时候,谦远候府已经在谢宜的管理下好了很多,现如今有了本钱,侯府也越来越宽绰。
当年不看好沈氏一门亲事的许多人,现在都改变了想法。
沈氏要去拜寿的是一位沈家旁支嫁到京都的姑母,这个老太太和沈氏的父亲关系很好,所以她是必须要去的。那位姑母当年嫁给了白玉京一个清贵的书香世家的举人老爷为妻,因为不知道变通,举人老爷只是做了一个九品小官,所以年轻时候颇为孤苦。不过现在她已经是当朝三品大员的母亲,晚年总算享了福。
赵府也是位于朱雀大道上,不过位置有些偏远,坐马车也要一刻钟。因为时候还早,道上马车不多,沈氏便悄声与谢媛说了赵府的情况,也顺便为她解释了各种亲戚的叫法。趁着还未到,而时间有余,沈氏又对她说了一些交友识人的小窍门,听得谢媛津津有味。
赵府的面积没有谦远候府那么大,也没有侯府那么漂亮,不过装饰布置很精巧。油壁车在赵府垂花门前停下,谢媛和沈氏下了车,可以看见青砖的影壁,浮雕甚是精美。
垂花门里,一个年纪比沈氏大了十岁有余的妇人领着小辈和丫鬟们迎了出来,她面白脸圆带着笑,看着十分善良温和:“谦远候夫人,你来得可真早。”又道,“你每年都来得早,看了时辰,我就估摸着你应该来了。”
她身边跟着两个衣着漂亮喜气的孩子,男孩子十岁左右,瞧着很不耐烦;女孩子则是七八岁的模样,小脸精致,很是沉稳。见了沈氏,他们齐齐叫了一声“表姑”,对谢媛则叫“表妹”。
谢媛感觉到沈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对那妇人低头行了一个晚辈礼,叫道:“表舅母,”又对两个小孩道,“表哥,表姐。”
沈氏微微一笑,她看上去与这位妇人关系不是很近,却不陌生疏离,:“表嫂的气色可比之前好了很多。我若迟些来,只怕外面要堵大半天了。”看向那个沉静的女孩,她笑着问,“听说你的女儿不久前摔到了,现在没事了吧?”
妇人娘家姓陈,她闻言看向女儿,笑道:“现在倒是没事了。”
她们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垂花门。
陈氏的女儿似乎对谢媛很好奇,一路走着都在看她,眼神迷惑又不解,偏偏她机灵得很,小动作做得非常隐蔽。谢媛感知很强,她的年纪比沈氏还大很多,对这个小姑娘不礼貌的窥视也不在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进了堂屋,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上,身边站了好些妇人在说话。
瞧见沈氏,老太太连忙招手,脸上笑开一朵菊花,显然非常喜欢沈氏:“洁曦,过来陪老婆子说说话!”老太太也没有漏掉跟在后头的谢媛,笑眯眯的,“这就是媛姐儿吧?快叫姑姥姥!”
谢媛叫了一声,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仔细看她的眉眼,道:“这孩子长得有三分像你,三分像她爹,不过气质瞧着倒是随了她的父亲。小时候看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呢。对了,她现在该满七岁吧?”
“还有一个半月就够了。”沈氏站到老太太身边,笑道,“过完七岁,我就彻底放心了。”
“也是。”老太太想了想,看向谢媛越发慈眉善目起来,“可怜的孩子。春生,去把我压箱底那个玉蝠拿出来。”
老太太身后一位存在感很淡的丫鬟立刻去取来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木盒子,打开来,是一个黄玉雕成的蝙蝠,大拇指大小,却活灵活现,表面泛着一层流光,十分漂亮。
老太太道:“老婆子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媛姐儿就收下这玉蝠吧。”
沈氏自是不愿,这玉蝠如此莹润,是老太太的爱物。她和老太太客套许久,玉蝠还是收下了,不过老太太宠爱的小辈也从她这里得到了一个金手镯。看到老太太宠爱的嫡女得到价值不菲的金手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一时间孩子们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沈氏和老太太都留意到了,不过她们并不在意,两人又聊了一刻钟,老太太的媳妇们都加了进来。看见小辈们脸上的不耐烦快遮掩不住了,老太太这才笑着放了行,还特意嘱咐孙儿,也就是陈氏的小女儿赵曦(那金手镯就是给她的)要看紧表妹。
赵曦答应得很认真,她对谢媛露出浅笑,道:“表妹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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