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球的差距会给舆论风向造成很大差别。卡卡犹记得从前那次欧冠半决赛时,克里斯蒂亚诺在首回合表现得没有这么出色,米兰仅以1球之差负于曼联,这次有2球落后,国内媒体的情绪没有那么乐观,国际舆论也非常谨慎,仅是说米兰较有翻盘的可能。

英国报纸诸如《每日邮报》、《卫报》等甚至已经开始拟出“卡卡梅开二度难救主,次回合翻盘恐无望”这种标题,以表达独木难支的凄凉情境。对此,一向言论谨慎的安切洛蒂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卡卡就更不会了。他期待一场大胜,他知道另一边的英超内战中,晋级的将会是红军利物浦,05年的伊斯坦布尔之夜尚在眼前,他必须要再一次带领米兰战胜昔日对手——不论拦在前面的是曼联还是其他任何球队,他都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因此,在备战期间的一次公开训练课上,卡卡站在场边接受《米兰体育报》记者采访时直言不讳地表示他不会在意再次淘汰曼联,“我想这就是竞技体育,总有人要离开。”卡卡这次非常简洁,没有再作其他的解释便自己走开了。

现在离次回合还有不到一星期,他知道英国媒体都在写些什么,无非是以红魔双子星的默契来衬托他“孤立无援”的困境。永远不能小瞧老将的力量,过不了多久英国媒体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公开训练结束之后,安切洛蒂让球员们早早解散回去休养生息。卡卡本来想留下来加训一会儿,因为训练场空旷下来后更方便他不引人注意地一边和系统交流意见一边改进,但内斯塔忽然来邀请他去喝点东西,卡卡自然盛情难却。

两个人对自己的外貌指数都有充分的认识,所以并没有出米兰内罗训练基地,而是选择在餐厅的二喝鲜榨果汁。

“你之后有什么要紧事吗?过会儿我们还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内斯塔建议。

卡卡摇头,“恐怕不行,我晚上有个电视节目需要上。”

内斯塔先是有些诱惑,半分钟之后才想起来今天在更衣室里隐约提到过的话题:“是去米兰频道做客吧,以前不是给你安排过和舍瓦通话的环节?说不定这次还会有,哈哈！确实也好久没和那小子见面了。说起来你和他的关系倒是一直都很好,不过如果切尔西能赢下利物浦,我们可是有可能要在欧冠决赛上见面了呢。”

卡卡点头,虽然他心里知道比赛的胜者会是谁,但他也很能体会队友和球迷们此刻的心情。

“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是不是很在意我们的球员在赛场上对小小罗犯规?”

卡卡心里一惊,忽然就想起一星期前的首回合上内斯塔和克里斯一起撞到广告牌上的画面,想必当时自己借着拥挤的人群对克里斯露出担心的表情,一定是被在旁边的内斯塔看见了。

“怎么会,像cris那样的球员,很多时候不犯规是拦不住的。报纸上最近不也总在说么,他已经从那个花哨的踩单车小子变成现象级的球员了。”

“啧啧,看看,看看,又是这种骄傲的语气。”内斯塔深吸了一口果汁咽下,侧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卡卡的侧脸,“你这是抓会就要夸一夸你的好兄弟啊。”

卡卡只能摊摊手,笑着说:“好吧,算我改不了这个坏习惯。不过alex,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在防守他的时候犹豫,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第一个上来痛扁你。”

内斯塔不在意地笑笑,“我的重点不在这儿,我是说,我怕他意外受伤之后你会受到影响。”

气氛一时凝滞。卡卡没有想到内斯塔的眼光会如此犀利,这个问题让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内斯塔反而似乎早已准备好来替卡卡回答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来思考。队里的每个人,哦不,是足球圈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俩的感情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而且这种珍贵的感情因为你们两人在足坛的地位而变得格外引人注目,所以我难免会多关注一下。其实我有些好奇你对他的在乎究竟到什么程度,不过ricky……你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只问你,你是在乎球迷比较多,还是在乎他比较多。”

“cris……”当然是cris,再多的球迷都比不过他。

“好,那你就不要压抑自己,他摔倒,他受伤,你上去扶,上去拥抱,上去关心就是了,世界都知道你们的关系。”

卡卡简直不能相信内斯塔说出来的话,他睁大圆溜溜的双眼看着这位年过30的铁卫,怔怔地问:“你是说?”

“我和队长都认为压抑自己会让你更难受。”内斯塔把玻璃杯往吧台上一放,盖棺定论,“你好像很害怕他受伤的时候你没有在他身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去年世界杯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我记得那时候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而他在对荷兰队的比赛中受伤提前下场,我听迪达说你那阵心情可不好了——当然,你在后面的比赛中也多少透露出一些情绪。所以我们觉得,你或许该放轻松,不要那么在乎球迷和媒体会怎么说,在他受伤的时候把你想干的事情干了,这才对。”

虽然这话听着有哪里不对,不过……“alex,真的很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我现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卡卡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内心有些茫然,难道他果然还是不够洒脱么?

“不必谢谢我。”内斯塔拍拍卡卡的肩,站起身来,“大家都很关心你,ricky,你可是球队的宝贝呢,不管从哪方面来说。”

内心涌上一股热流,卡卡知道,在这个他最有归属感的球队里,这群平时不出声却默默关心他的队友,是他很宝贵很宝贵的财富,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忽然有些期盼今天晚上的米兰频道。最近由于赛事紧张,他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和舍瓦通话了。平时卡卡看英超的比赛时碰到和切尔西相关的部分都会打电话关心关心舍瓦,同时听他调侃调侃英超赛场上的克里斯,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联系。虽然米兰频道在欧冠半决赛次回合前让他们俩当场通话无非是种炒作,但能够再一次在电话里谈谈米兰和过去的回忆,卡卡还是感到非常期待。

进演播厅之前,男主持人毛罗临时告诉他会有和舍甫琴科打电话的环节,以为卡卡会感到很惊讶,没想到巴西人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毛罗哪里会知道卡卡记忆中就有过这样的情节呢?

毛罗在和卡卡聊了一些和最近几场比赛有关的话题后,就自然而然地拐到今天的重点上:“我相信在一个运动员的心里和一个俱乐部里,所有走过的人总会留下一些烙印。我很高兴找到了一个希望和你说话的人……”

发现卡卡抑制不住地露出欣喜的笑容,毛罗感到很满意,此时舍瓦的声音也敲从扩音器中传出:“hello,mauro！hello,ric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