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红几乎要被妈妈的强制和提醒急疯了,不过每次看到林青燃又温柔又忧伤的小眼神,她都只好乖乖地听了妈妈的话,模仿了听得烂熟的京剧里的唱词,对着妈妈唱到:“无夙怨成不了夫妻,无冤孽作不了母女——母亲呀,我出生就是为了还你上辈子的债,让你折腾的。”
林青燃不急不躁地对她温婉一笑:“你说得很对,就是这样。”
“妈妈,按说现在咱们的日子好得没边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再也找不到从前和你相依为命的幸福感,也再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的快乐,我真的很怀念从前。”
桑红情绪郁郁。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听妈妈的话,别再想那个让你觉得孤单的家伙了,爱情是一件公开、体面和温暖的事情,一个无法给你这些的男子,纠缠下去,只会自找羞辱。”
林青燃笑笑伸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
“妈妈,你当年是怎么和欧阳先生分开的?”
桑红说完就伸手捂住了嘴巴,因为她实在忍不住了,憋在嘴里的话一不小心就滑出了嘴巴。
“很多事情都随着时间流逝,想象力把事实早就篡改得面目全非,我很多年都躺在床上,渴望醒来之后,一切境遇只是一场梦境,我还是父亲疼爱的小女儿,妈妈偏爱的小丫头,可是,逝去的都再也回不来,有时候我在想,不是你,妈妈可能早就死去了;可是又正因为有了你,妈妈的心里不停地翻腾着背叛的痛苦,欺骗的羞辱,隐瞒的罪恶,这些负面的情绪,足以摧毁我本来就脆弱的心脏,让我只能缠绵病榻;即便我对你的感情十分的复杂,但是一看到你我依然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和喜悦,所以,自从生下了你,你就变成妈妈的快乐和希望了。”
林青燃眼神怅然。
“妈妈,谢谢你!”
桑红百感交集,她只能说这样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感觉,全然不计较妈妈顾左右而言他的小伎俩,因为她知道,妈妈是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告诉她,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必须承担的负面情绪,这点,怀孕的时候,她就有了体会。
桑红每天都是数着日历过日子,这样忍耐了一个月,到够三十天之后的那个早晨,桑红换上国外的军用迷彩服,早早的起床要跟着林汗青的弟子晨练,她这都口水滴答地眼馋了一个月了,等到被允许活动的时间,那简直动如脱兔,兴奋至极。
林青燃早早起床给桑红熬好了她喜欢吃的莲子八宝粥,把粥和开胃小菜放到餐桌上,去她的房间喊她吃饭。
一推开门,只见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也整整齐齐地收拾好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丫头反感她管束太严,离家出走了。
她慌慌忙忙地从主楼跑出来,喊着院里的花匠,问有没有见着桑红。
那花匠停下摆弄手里的剪刀,直起身告诉她桑红那一身行头,估计是去训练场了。
“训练场?”林青燃马上想到昨晚吃饭的时候,桑红问过她是不是够一个月就可以随意地活动了,她记得当时说可以,但不能时间长,那丫头呢?谁知道她几点起床出去了!
刚刚才养够一个月的身体,怎么能顶得住她不知轻重的训练呢?
林青燃急慌慌地出了她们住着的内院的小门,正好就看到桑红穿着滚得灰扑扑的迷彩服,小跑着回来了。
头上竟然冒着热气!
“怎么连帽子都不戴,早起的空气太凉了。”
“啧啧,对一个在零下五十度的气温下生活过的人说这样的话,这里最低是二十度的气温,太凉从何说起?妈妈,我真是无法理解。”
桑红的小脸因为运动出汗显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带着运动之后的精神气。
林青燃心疼极了,拿出丝巾就伸手帮她擦脸和头:“你这丫头,就知道贫!”
说着往下拉拉她的肩膀,摸着她有些扎手的刚刚冒出头发的头皮,看着那明显长好的伤口,上边的头发密密麻麻,和没有受伤前一样浓密。
“红红啊,不得不说那老君医的医术高明,你看看你膝盖上边的那个疤,不过是放学路上摔了一跤,蹭破了一点皮,竟然就留下疤痕了;这次你都昏迷不醒了七八天,头顶的伤口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缝纫的针脚多得我都不忍心数,心疼得我直掉眼泪,当时还担心伤口长好了是不是还要受罪移植头发来着,现在看来咱们多虑了;你自己可以照照镜子,那里的头发长势很好的,和其他的地方一样。”
桑红小心地伸手虚虚地摸摸那长出来的头发:“是很让人意外,今晚问问舅舅老军医的号码,我要专程向他道谢。”
“呵呵,那倒不必的,听你外公说,这两天老将军就会过来,既然是贴身军医,自然是要随行的,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他向他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