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大,他就听到了“砰砰砰”的清晰又有力的弹跳声,瞬间他就觉得眼睛涩涩的。
太神奇了,那个小生命,他的孩子,此刻正通过这个感应器,告诉他它很健康,那胎心音十分清晰有力。
良久,他才能让自己的喉头不那么堵了,他用力地贴贴她的脸,把听诊器从耳朵上取下来:“你听听,它的心跳很有力!”
他轻轻地把听诊器挂到了桑红的耳朵上,桑红连连摇摇头,紧张地抬手挡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咽咽口水:“不要,等等——等等,让我喘口气,放松一下,准备准备。”
“那你准备好了晃晃我,我还想听,对了,戴手表没有,掐一下时间,让我数数心率。”宋书煜说着就要把听诊器往自己的耳朵上戴。
桑红闻声毫不犹豫地伸长了右手,左手拨了衣袖,露出手表来看时间,口中嗔怪道:“都是你,把人家的手包成这个模样,连拉衣袖都做不到。”
黑暗里,那只细泠泠的手表带着暗蓝的光,从衣袖里露出来一点点,发出很柔和的光芒。
宋书煜抬手拉着她的胳膊,把手表往她衣袖外边移动了一下,确定了那块表的模样,他心花怒放又装作一脸无辜地解释:“这急救包里竟然没有带剪子,我看伤得挺重的,就把整卷绷带都给你缠上了。”
急救包里会没有剪子?简直是屁话!某女闭眼。
一会儿一定要抽空把那碍事的剪子给丢了!某男偷笑。
桑红笑眯眯地点头,嘴里的话却带着点切齿的味道:“你真聪明,知道用两根绷带,不然,我这两只手只好包扎在一起,戴上软手铐了。”
宋书煜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恶意讽刺,瞅着她的手表笑得白牙齿晃眼:“我还担心——哦——”他把后半句“你不习惯戴手表”硬硬地咽下去了,换成了“记得你被推到梅兰儿跟前还戴着手铐的,什么时候取了?”
桑红无力地翻翻白眼:“在我仰着头看雪崩的时候,好了,到整分的时候咱们就开始,快点。”
她显然看着这块手表和某人那晃眼的白牙齿想起了什么,不过现在藏起来显然晚了。
宋书煜很听话地飞快地把听诊器戴上了,眉开眼笑地看着她细白的腕子上挂着的那个精致的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镶嵌着很多碎钻的女表,她在想他,和他一样,她当时连爷爷价值连城的桔梗花吊坠都不要了,竟然戴着当初他送给她的情侣表。
情侣表!这个意义多重要!
宋书煜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听着孩子的心跳,觉得他们一家三口真实地在一起,这感觉,真是不一般的好!
“快一分钟了,我喊停的时候,你就报数。”桑红郑重其事。
“好。”宋书煜严阵以待。
“停。”
“一百五十五——他的心跳一分钟一百五十五下,真好,很正常,在每分钟120~160次的范围内。”宋书煜说着,就把听诊器取来来。
桑红觉得揪着的心顿时放松了,正常值,挺好的,她很担心自己整天有点抑郁的心理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现在看来,它很好。
“准备好了吗?刚开始听的时候,会有一些杂音。”宋书煜引导着,要往她的耳朵上戴。
“杂音?那是什么?”桑红紧张。
“那些杂音可能是子宫动脉因为血液流动而产生的类似吹风一样的低低的声音,还有胎盘杂音都和你的脉搏频率类似,而胎心音有自己独特的规律,你自己感受一下。”
宋书煜解释得很专业,虽然他这些知识都是纸上谈兵,但是,他刚刚已经实践过了,所以说得很专业,很理直气壮。
“等等——”桑红挡住了他的手,黑漆漆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宋书煜,怎么忽然听着你好像对胎儿发育的情况很了解,也太专业了,难道你改行要做儿科医生?”
宋书煜抿抿唇:“有这个打算,你知道现在的很多医生医德不那么好,那么幼小无助的小生命,做爸爸的人,自然应该保护好。”
桑红怔怔地看着他,他说得很认真。
旋即宋书煜噗嗤一笑,把听诊器卡到了她的耳朵上:“骗你啦,买一本育儿百科全书,你就懂了,不用一定要成为儿科医生的。”
桑红觉得要逆天了,这家伙竟然会这样轻松地和她开这样幼稚的玩笑,还笑得那么欠扁,果然,他不是冷石头更不是宋木头,他也可以变得这么——这么的可爱可亲啊!
桑红垂眸不再看他,一点点地从听诊器里感受着孩子的心跳,她的心里盛着满满的幸福,孩子,谢谢你,谢谢你很及时地来到这个世界,让妈妈因为你而对生命有所依恋,不然,这样的幸福时刻,怎么可能会存在。
宋书煜默默地看着桑红,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想,这个小女人变得温和了许多,也沉静了许多,搁往常,他说了没有带剪子,她一定会翻翻他的急救包,把剪子找出来然后得意洋洋地用言语挤兑他两句,或者,在她手表露出来的时候,连忙再藏起来,让他软硬兼施之后,才能看到她的真心。
她现在,只是温婉一笑,他说什么,她就做出信的模样,善解人意得让他有些牙痒痒,心里越发没底了。
要知道桑红不过刚刚十八岁而已,她的性格尚未成熟,更不可能定型,那她这份沉静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同龄人,原因显然就是这场变故了。
宋书煜隐隐觉得,怀里的这个小丫头,显然不像往常那么好对付,不再轻易地就被他引导左右,她除了最开始看到他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很快就很镇静了,现在那恬静的模样熟悉中带着陌生,亲昵中又有着不动声色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