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林老住院了,我得给他赔罪。”
宋大有闭上眼睛,觉得自己造了什么孽,一个明明不傻不笨的孙子,愣是挨个把他结交了一辈子的老伙计给得罪得彻彻底底,赵家的还没有缓过劲儿,林家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莫非打定了主意让他以后无脸见人吗?
宋大有赶到医院,竟然被生生地挡在了病房的外边,是一贯和善惯了的管家,他脸上没有惯常的笑意,只是很客气地告诉他,林老精神不好,拒绝见客。
宋大有不声不响地转身往病房一侧的休息椅子上一坐,闭目养神。
“宋老太爷,您请回吧,这地方哪里是您待的?”管家小心翼翼地赔笑送客。
宋大有眼睛都不睁开,摆摆手,动也不动。
他打定主意了,林老要是不见他,他就在这里等着,不过是一个躺在里边一个坐在外边嘛,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面也是见一次少一次,这回要是走了,以后来了也白来,老伙计再没有冰释前嫌的机会了。
管家看看气定神闲地陪着一边的司机,陪着笑想让他搀扶了宋家老爷子回去,那司机神色黯淡:“回去让他一个人难受,还不如老哥儿俩一起难受着,也好过些。”
宋大有从宋擎石家出去后,负责做饭的张妈和两个帮手,轻手轻脚地快速过去清扫餐厅。
宋擎石夫妇回过神来,就出了餐厅,坐到大客厅里,这才琢磨出老太爷这脾气发的缘由了,桑红出了什么大事,让老太爷发这样大的火气。
就连忙给宋书煜打电话。
宋书煜的秘书长接了,告诉他们宋部长正躺在医院里。
问清宋擎石身份,连忙把昨天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宋擎石几乎有天塌了一样的感觉,他失魂落魄地挂了手机,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张云萍看他的模样,焦急地说:“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
宋擎石看看张云萍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听得外边汽车响动的声音,两个人往门口看去,只见老大儿子宋书昊和老二宋书杰一起从外边进来了。
看着他们的神色显然知道了桑红的事情。
“你们哥儿俩怎么一道回来了?”张云萍惊讶地问。
“妈,桑红出事了,昨晚我们都带着人去现场参与了打捞,觉得你们知道了也是跟着担惊受怕的,就没有及时地告诉你们,现在事情有结果了。”
宋书昊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抬手端起桌上的隔夜茶,咕嘟嘟地喝了几口。
张云萍觉得两只手有些发抖,这么说是真的了,她小心地问:“什么结果?”
宋书昊放下茶杯,看看宋书杰,那家伙一低头,压根儿就不说话。
他只好继续道:“定性为一级谋杀,市局已经立案;以B市沂江大桥地段所在的辖区西区公安局为核心,成立了专案小组,局长李斌是书煜的战友,案发时间不长,就赶到了现场,掌握了很丰富的第一手材料,目前各局的侦破好手都汇聚在他的手下,听候号令,不日将会破案。”
“说了这么多,桑红到底怎么样了?”张云萍最关心的当然是桑红现在的情况了。
宋书昊看看那装乌龟闷着头不说话的二弟,只好开口说:“前后四拨人,从事发二十分钟之后,就展开搜救,都是非常专业的捕捞队,把搜索范围也扩展到下游五十公里的范围,简直是把沂江水底给筛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打捞到。”
“什么都没有打捞到?这是什么意思?”张云萍茫然地看看儿子看看丈夫。
宋书昊低了头不再说话。
张云萍把目光移到老二儿子的身上,问他:“书杰,你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解释一下?”
“估计是恶性的爆炸事故,爷爷送给她那么好的车子都炸得连架子都没有了,人自然也……”
宋书杰眼圈发红,他实在说不出口,那个不过数面之缘的明朗阳光的女孩子,竟然会死得那么惨,他实在不愿相信,昨晚儿子小家驹回家还说遇到了小婶婶,开心得不得了,怎么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张云萍听得愣了神,老爷子那漂亮的花费了巨款打造的车子,竟然被炸得车架子都没有了,什么人和桑红会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难怪老太爷会发那么大的火气,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她默默地流淌了一会子泪,忽然想起什么,就连忙说:“都走都走,赶紧想办法,或者都去医院看看书煜,那孩子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钻到牛角尖里,这辈子就该做和尚了。”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宋擎石看看两个熬得眼睛通红的儿子,心疼地说:“什么样的大事也得吃饱了去,事情都成了定局了,都吃饭去,商量好了对策,再行动不迟。”
宋书杰有些为难地看看宋书昊,畏惧地看看父亲:“爸,我们现在就想睡觉,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吃不下也得吃!别以为那黑手冲着桑红来的,她一个小女孩哪里有那么大的仇人?你们也不是傻子!”
宋擎石冲着他们斥责了几句,转身就往餐厅走。
张云萍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过去,别犟嘴,看看宋擎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小声说:“爷爷刚从这里骂了一顿出去,他憋屈,这么大的事情,该怎么和林家说,是该商量个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