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是被抬着回来的,面色发紫,人虽然没有晕厥,但也没什么精神了,呼吸困难,嘴边有白色的泡沫状东西。
中毒?!“珊瑚,绿豆甘草一半一半煮水,越多越好!”
“琥珀,去端清水来,还有取一支筷子!”
“田婶子,灶上用的漏斗也拿来,口径小些的!”
“阿莲你别怕,有我在呢,你相信我,没事的。”
素年的声音都在发抖,自己都害怕成这样,小丫头还不知道有多恐惧呢。
清水很快被端来,素年让阿莲半躺在自己腿上,她就干脆地往地上坐,将水送到阿莲的嘴边,“喝,喝到吐出来为止,这是命令。”
*********************
这是一场跟时间的赛跑,阿莲抽搐着流着眼泪往肚子里灌水,可就是吐不出来,素年就让人扶住她,狠着心用筷子撬开她的牙关伸到喉咙里催吐。
好几次筷子拿出来前段都有血,喉咙处的粘膜破了,但总比丢了性命强!
到后来阿莲已经没有力气了,素年就用漏斗灌,阿莲中毒的时间不长,跟随她出去的人说她是吃了一个婆婆的东西才会如此,那么若是赶在吸收前彻底将胃洗干净,也许阿莲就会没事了!
一次次灌水,一次次呕吐,阿莲的身子如同死过一样,素年看着她从来都是怯羞羞却朝气蓬勃的脸,这会儿宛如即将支离破碎的瓷器一样单薄,心疼得眼泪直掉。
阿莲来她身边的时候完完全全是个孩子,就是这会儿也没有彻底长大,怎么会需要经受这样的苦楚?
等反反复复洗胃之后,吐出来的液体十分清澈透明了,素年又喂她喝了一些珊瑚端来的绿豆甘草汤,将阿莲抬到屋子里去了。
素年此时周身完全不能见人了,被水、呕吐物等沾满,她却没有急着去清理,而是让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夫人,小的陪阿莲姑娘去望江楼,买好了芸豆卷回来的时候阿莲姑娘撞上了一个老婆婆,小的觉得这个老婆婆就是故意往阿莲身上撞的,便想让阿莲姑娘快些离开,可那个老婆婆往地上一倒,连带着撞翻了路面的小摊子,呻吟不止,阿莲姑娘心里担心,便打算带人去医馆里检查。”
“那老婆婆一路态度极好,跟阿莲姑娘聊得十分投缘,然后就说到老婆婆也有个闺女,不过已经不在了,还从挎着的篮子里掏出一块包着的点心,说她闺女小时候就极爱吃这个,阿莲姑娘跟她的女儿长得像,就送给她吃了。”
“阿莲姑娘心地单纯,小的不让她吃她还生气,但也只吃了一点点,等那个老婆婆离开之后就不对劲了,小的于是赶紧将她带回来,想着夫人也许会有办法。”
这是碰瓷吧?可那个老婆婆的目的是要用点心害死阿莲,有这种碰瓷的?阿莲长期在府里呆着,也不可能会跟人结仇,那么是谁要加害于她?
素年起身去换洗,月娘刚刚怕吓着平哥儿,将他带远了玩,这会儿才回到素年的身边,“夫人,阿莲姑娘不过是个侍女,您对她可真好。”
素年正在珊瑚的服侍下更衣,闻言摆了摆手让珊瑚停住,她转过身,正面朝着月娘,表情是月娘从不曾见过的严肃。
“月姨,她们不只是个侍女,我沈素年的身边人,对我来说并不只是个侍女而已。”
“我可没有拿月娘当婢女哦,是我妹妹呢!”
月娘一阵恍惚,面前素年的脸似乎模糊了一样,变成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是这样啊,“月娘明白了。”
月娘曾经觉得自己的立场太不坚定了,之前明明那么抵触素年成为萧戈身边名正言顺的夫人,可后来却觉得,夫人就好像一直在萧戈身边一样,那么自然。
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会那么容易的接受,是因为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自己在逃难的路上差点被人糟蹋掉,是小姐,同样狼狈不堪却愣是从那些人手里救下了自己,胳膊被匕首划伤还无所谓地笑着问她叫什么。
“我叫眉若南,啧啧,看看你弱叽叽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多养一个人我觉得问题不大。”
……
素年换洗过后就去看阿莲,可怜的小姑娘饱受折磨之后已经睡下了,眼底一片青色,脸有些浮肿。
素年轻轻地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脉象微弱,整个人的生命力都好像感受不到一样,虚弱得令人心惊。
陪着阿莲出去的人说,所幸阿莲虽然执意要安慰老婆婆,却吃的也不多,再加上自己硬着心肠给她彻底地残酷洗胃,那些毒素并未被身体吸收太多,但也大伤元气,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休养好呢。
素年摸了摸阿莲的额头,轻悄悄地走了出去,“你还记得那个老婆婆长什么样子吗?”
小厮点了点图:“小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