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是谁,这些年往来于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完全不觉得这叫什么事:“满长安都盯着你和苏彧呢!别人坐得住,馆陶公主一定坐不住,你现在都这模样,她动真格的,你能扛得住?”
“别提了,我就是觉得恶心你知道么!”秦琬一听到苏彧,就很不舒服,“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啊!一想到是为了‘任务’,我就……”谁摊上这种事都会不高兴。
裴熙沉吟片刻,才道:“这便是你明明有机会,却老是不接儿子来的理由?”
秦琬虽不想承认,却架不住裴熙太了解她,迫于无法,点了点头。
哪怕说着“牺牲、奉献”,真要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为了早早脱离苦海,秦琬才嫁过去便想办法生了个儿子,这么早就有孕,对她的身体有所损伤不说,其实也很容易出事的。好在她年纪轻,底子好,命大,又有珍贵药材调养,恢复得快。
孩子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想到对方只是因为“需要”,而不是因为“爱”而出生,秦琬虽不会嫌弃苏沃,却始终有些不自在。那份母亲纯粹的关爱中,无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些别的,譬如,这个孩子的诞生,印证她当时的无力。
从前是不得已,如今却……
“你好好想想吧!”裴熙叹了一声,有些无奈,“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秦琬也是心志坚毅之人,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后,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想好了。”
“恩?”
“他不是要来找我么?他不是与情人玩得正欢么?”秦琬轻轻一笑,眼角眉梢满是张扬和倨傲,“我也可以!”
裴熙笑了笑,一派悠然:“然后呢?”
“然后……”秦琬眼波流转,已多了几分狡黠,“就听由天命喽!他能来春熙园几次,而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既然彼此都不乐意,那我给你找个好借口!你马上都要给魏嗣王头上刷点绿漆了,我就不能给你的帽子染点色?
一般的皇室贵女,甚至公主,哪怕在外头有人,都不会给夫家弄个私生子出来,这是为了两家都好看。那又如何?这条规矩对我不管用!
馆陶公主听见苏彧去找秦琬了,的确很不高兴,她脸色一沉,长长的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桌子,却断了一半,顾不上使女们心疼的神色,馆陶公主冷冷道:“他们当我们秦氏皇族的女儿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来啊!把那几个选好的,这就给本宫送过去!”
她早就和魏王撕破了脸,也不在乎一桩两桩,你不是要让我家侄女和苏彧和好么?我偏偏要给对方送情人!
你当你是谁,皇室贵女,容不得你这样欺辱!
心腹女官听了,有些为难:“公主殿下,那几个还没彻底调/教好……”
“不管了,让海陵先用着,若是看不上,也是他们没福气。”馆陶公主满面怒色,“只要海陵将他们养在府里,哪怕不碰都行!本宫就是看魏王不顺眼,就是要恶心他!有本事,他就像杀了老八一样,将本宫也杀了啊!”
“殿下,慎言,慎言!”
馆陶公主也知自己一时情绪太过激动,露了口风,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流言蜚语,从来都是传得最快的,明明是秦琬和苏彧夫妻间的事情,却被所有人关注着,包括安富伯夫人也听闻了这一消息。
这位命运多舛的女子受了其妹影响,对莫鸾极为敌视,当然了,更多得则是自身原因——她这等身似浮萍,随风飘零,服侍过一个又一个男人的男子,最期望得便是被一人如珠如宝地爱护,此生唯卿,莫许旁人。放眼整个长安城,真正做到这一点的高官显宦不是没有,譬如苏锐,又譬如徐密。但对安富伯夫人来说,苏锐如雷贯耳,至于徐密,就不那么熟悉了。
莫鸾先前的名声甚好,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与安富伯夫人形成鲜明对比。妹妹的不喜,自身的嫉妒,外加待遇的天差地别,让安富伯夫人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听见这个消息,不由嗤笑道:“苏彧当她是谁?换做苏锐,怕是任何女子都禁不起他一弯腰,可苏彧……哼,怕是像他那个娘多一些!”
服侍她的男子凑趣道:“苏都护盖世英雄,怎会生出这样不妥当的儿子来?”
“所以说,像娘啊!这女儿像娘是福气,男儿却学了娘们做派……”安富伯夫人啧啧两声,似有想到什么,“也难怪,她的女儿,实在是不妥当。若非如此,怎会逼走县主,下嫁寒门呢?”
男子听了,故作惊讶:“这样说的话,苏都护的儿女,岂非——”“也就一张脸能看了!”安富伯夫人不屑道,“苏锐若是对我青眼,我给他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没名没分也要一辈子跟着他。至于苏彧么,听说他与其父有些相像?”说到这里,安富伯夫人得意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满是轻蔑,“拿正妻之位给我,我还要考虑做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