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自二月上旬被疑有孕,三月初被确有孕,直到如今坐稳胎后的五月,已数个月未曾回过南家,素日里,温氏和嫂嫂们还可来探她,但南瑾和两位留京的兄长,却不好往这里来,是以端阳节的晚上,用了晚膳又沐浴过的南姗,看了会星光璀璨的夜空后,和萧清淮打着商量:“王爷,若是初十请安回来的早,我想去娘家一趟,瞧瞧我爹他们,你看好不。”
已入五月,天气渐热,萧清淮穿着一件明蓝色的薄绸夏衫,与南姗一块躺在廊下纳凉,他本单手枕在脑后赏星星,听到南姗开口说话,便半偏了头,应道:“好,我记得宫里赐下的端阳节节礼,不是有不少好药材么,你挑拣一些合适的,再拾掇一些别的东西,那日一道给岳父岳母带去。”
南姗想了一想,道:“有一对红玛瑙枕头,我和王爷也用不着,便把它带给我爹使罢,我娘最爱稀罕的花,便送那一盆状元红茶花,我祖母年纪大了,听说最近牙口不太好,咱们府里做的各式糕点,我百吃不腻,那日可捎上一些回去,女眷的话,无非是些胭脂水粉、首饰和布料,小孩子的话,备些小玩意即可,再带几篮子新鲜果子,王爷看如何?”
萧清淮微挑眉梢,戏谑地笑道:“你回一趟娘家,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可真会给我节省花度,我算是娶着勤俭持家的好媳妇了。”
南姗也挑眉嬉笑,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不然要拿多少东西?我回去是看爹娘的,又不是回去显摆的,心意到了就好,我若真是大箱小包的往回拉,我爹兴许不会高兴,反倒很生气呢。”
萧清淮笑了一笑,隔空摸向南姗凸起的肚皮,柔声道:“这个小东西倒懂事,没狠折腾你,太子妃先头一直害喜到快五个月大,可遭了不少罪。”
难怪祝氏消瘦那么多……
南姗笑道:“王爷每日都要摸它,它自然乖乖听话……”轻轻将手搭在萧清淮的手背,再道:“王爷,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要早起,咱们回屋歇了吧。”
“也好。”
翌日,萧清淮早早起身出了门,南姗一觉睡到自然醒,才懒洋洋起了身,穿着一身淡柳色的薄软纱衫儿,站在一整面剔透平滑的穿衣镜前,臭美的照了又照,最后摸着挺破坏和谐之景的肚子,继续大吃大喝。
园中景色秀美,南姗到外头遛了一圈,然后窝到铺陈舒软的炕上,叫人拿了针线筐、尺子、几匹颜色淡雅的缎子,预备给萧清淮先生缝几件寝衣,穿针引线后还没缝上几针,便有人报告有客来访。
又是常说‘都是一家子骨肉,若不常往常来,亲戚间就疏远了’的游家人,南姗真是奇了个怪了,小五同志不都和你们讲过,若无大事,不要乱登他的三宝殿嘛,你们为毛又来了!
南姗瞅了瞅窗外的日头,这个时辰点来,说不了几句话,就到吃午饭的时候,所以——你们是来蹭饭的?还是来巧遇小五同志的?
游常氏约摸三十多岁,穿着红锈色缠着西番莲花的长衫,生得眉眼细长,抹了桂花油的头发,梳得发髻一丝不乱,刚一迈到屋子中央,另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已扑鼻而来;随游常氏同来之人,是她的女儿游欢欢,到今年七月份便是及笄之龄,生得模样极是清丽可人,穿着浅玫瑰粉的衣裳配着雪绫缎的挑线长裙,一身清丽的打扮,还挺勾人眼球。
见了礼后,南姗请她们落座,并吩咐丫鬟上茶,然后笑着问道:“游夫人今日要来,事先也没招呼一声,倒吓了我一跳,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游常氏微露尴尬之色,却很快隐去,笑容可掬道:“也没什么大事,方才路过府门口,想着许久没来拜见王妃了,便过来探望一下。”说着,望着南姗微微隆起的肚腹,一脸亲切的笑道:“王妃近来可好?孩子快四个月大了吧。”
南姗和气含笑道:“劳夫人惦记,是快四个月大了。”
游常氏当即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南姗殷殷叮嘱道:“这女人怀孕呀,前三个月最要小心谨慎,可后头的几个月,也不敢疏忽大意……”
南姗听了一车皮的叮嘱语,微笑致谢道:“多谢夫人指点了,到底是过来人,知晓的就是多些……”然后,看向游常氏手边一直安静坐着的游欢欢,笑着道:“我和你母亲说话,你也别干坐着呐,喝茶吃果子呀。”
游欢欢温婉而笑:“谢王妃娘娘。”
南姗瞧着端杯饮茶的游欢欢,又笑问游常氏:“我记着游小姐也快十五岁了吧。”